穿成炮灰太子之后(145)
仅这一个眼神,他就能看出面前这人的确不是尉迟风,尉迟风哪怕再生气,那眼角三分妩媚柔情都挥之不去,那是他长久待在醉风楼这种地方修炼出的看家本领。
尉迟风哪怕是发怒都好像是在故意讨人怜爱。
而此时,孙教头原本认为十分熟悉的下半张脸此刻与尉迟风再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他甚至忍不住自我怀疑,他怎么会这般离谱,能将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认错?是他日思夜想,实在太想再见尉迟风的缘故吗?
没错,是尉迟风太可恨,他明明都那样不顾尊严地乞求他了,对方对他却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你不是他,那他去哪里了,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孙教头在沈三手下不断挣扎,额头磕出血来。
宁修云却只觉得厌烦。
尉迟风说过他与这个男人之间的事,尉迟风显然只当那是一场交易,结束后钱货两讫互不相欠,面前这人却不知满足。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尉迟风,却连自己真正的爱人都认不出来。
宁修云道:“沈三,派人把他送到宁楚卿面前,袭击大将军,按军法处置。”
沈三:“是。”
孙教头失魂落魄地被护卫们押走了,眼中并无半点神采。
跟来一同搬运银钱的士兵们都惊呆了,半响才缓过神,稀里糊涂地跟着回营。
宁修云拉着简寻上车,嘱咐沈三把简寻的封赏带上就启程。
沈三带着余下的护卫搬运封赏。
而马车中,简寻把宁修云抱在怀里,一言不发,明显还在被刚刚的突发事件影响着情绪。
宁修云轻轻拍了拍简寻的手背,“好了,都是小事。尉迟风造的孽,早晚和他算账。”
宁修云先给原身的便宜哥哥记上了一笔,他估计这人身上不止这一桩桃花债,只是都随着“云公子”在江城香消玉殒而作罢了。
孙教头只是刚巧,被尉迟风选做脱离醉风楼的跳板,才知道云公子还活着。
简寻在宁修云耳边叹了口气,自嘲道:“我居然还嘲笑他认错,殿下一直在我眼前,我还不是迟迟没敢认。”
宁修云一挑眉,有些好奇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觉得我与‘云公子’身份有异的?”
简寻答道:“那日夜里,殿下在我面前舞剑,隐约……便有了猜测。”
只是那时,简寻对爱人的盲目相信影响着他的判断,加之两者身份差异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荒谬的猜测一从潜意识里冒头就被简寻无意识按了回去,甚至连本人都没有察觉。
一直到确定宁修云的身份,简寻才发现自己原来在那么早之前,就有了拆穿宁修云伪装的机会。
宁修云突然闷闷地笑了,他问:“你知道你为什么认不出我吗?”
简寻一愣,反问道:“……为什么?”
宁修云轻声说:“因为你爱我。”
因为爱他,所以对分别时他说的话深信不疑,让自己徘徊于理性和感性之间无法抉择,以至于一直到宁修云亲自揭开自己的身份,简寻才被动做出了选择。
“萧郎,你要知道,我是个骗子。”宁修云感叹道。
“我知道。”简寻轻抚宁修云的脊背,喃喃:“但我爱你。”
那曾是宁修云因不自知的爱意编织出的谎言,简寻从始至终,甘之如饴。
第83章
南疆军的营地原本在南疆城外二十里处,沿着南疆边境排列。
西南划入版图之后,这最后一道防线向外又推了不近的距离,离开营地的车队午后出发,一直到傍晚才慢悠悠地赶到南疆城外。
当然,这其中也有临行前,太子哑着声音告诉驾车的人放慢速度尽量不要颠簸的缘故。
沈三将通行令牌展示给守城的将士,对方确认无误后,马车缓缓驶入南疆城中,向着临时太子府而去。
除了打头的太子车驾,后面载着随行一小部分官员的马车都在中途转道去了驿站。
裴延是在马车到达临时太子府后被自己的随侍喊醒的,他满目困倦地下了马车,只觉得头重脚轻,感觉自己再多工作一会儿就要驾鹤西去。
他迷蒙着眼睛往旁边一瞥,却见太子的马车还没有动静,沈七指挥着护卫们搬运行李,沈三恭敬地守在马车三米之外,脸上的表情有少许僵硬。
——太子还没下车?
裴延眼睛一眯,迅速锁定了那辆半天没什么动静的马车。
他想都没想,抬步就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少年随侍半只脚还在马车上,根本拉不住他,他刚刚收拾好裴延随身物品,一个不留神裴延就又上赶着搞事去了。
少年随侍一脸冷漠,背着行李回住处收拾屋子去了,他太了解裴延了,不见棺材不掉泪,有时候见了也不落泪。
这家伙明知道太子不好惹,还总是上前挑衅。
不过裴延这次的确是被他错怪了,他真的只是单纯地相对太子表达一下关心。
未来的君臣,确实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僵。
裴延靠近车驾之前,便被沈三拦住了。
沈三礼貌微笑,规劝的话语还算和善:“裴公子,请回吧,殿下吩咐了不许人打扰。”
护卫营的沈统领只听太子一人的命令,这会儿哪怕是今上来了,沈三都不会让开。
裴延却不太客气,没有听话退走的打算,他说:“有些事我要与殿下商量。”
沈三最讨厌裴延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他脸上和善的表情一变,嫌弃道:“我会通知殿下,殿下想见你自然会传召。”
裴延一脸狐疑,沈三越是推诿,他越觉得其中有猫腻,顿时手痒得想撩开帘子看看马车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位太子在。
还是说太子又故技重施和那个姓简的一起偷偷溜走了?
裴延表情故作遗憾,作势转身,却又在沈三准备走回原位等待时,猛地上前。
裴延和寻常公子哥比起来在身体素质上要明显高上一截,但饶是如此也躲不开沈三的眼睛。
沈统领反应极快地回身再度将裴延拦住了。
裴延开口挑拨离间:“说起来,自从简公子从西南回来,你从前那些伪装面容的技巧就再没用上过,简公子……他给你的压力不小吧?”
沈三心说你懂个屁,他曾经可是太子殿下和简公子之间和好的功臣,未来大婚的时候至少要坐主桌。
就裴延这个把人得罪狠了的态度,以后能不能上桌都是个问题。
沈三/反唇相讥:“你算计简公子去西南,殿下的态度大家也都看到了,何必自欺欺人呢?”
两人在马车两米外僵持住了,相互对视,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
——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和这个人和平相处。两人同时在内心想道。
两人互相敌视的这会儿功夫,不远处的马车突然有些晃动,细微的声响传来。
在场的人同时屏息,掠过护卫们搬箱子的脚步声,那声响逐渐明显了起来。
裴延隐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间或夹杂着太子疲惫但仍极力压低、断断续续的声音:“好了,别揉了……什么……不……痛什么……”
沈三顿时神情微妙,却并不觉得惊讶,他一早就知道马车里
的两位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
但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的裴三公子明显有些承受不住,他的表情顿时像打翻了的染料瓶,五颜六色的,心情很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