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115)
四目相对,宁修云看到这位便宜兄长眼里掩饰不住的震惊,好像见了鬼了。
宁楚卿不知道自己有个长相与他十分相似的弟弟,或者说他确信自己没有一个这样的血亲,所以在医师提到“亲戚”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孟家的人;所以在见到宁修云这张假脸时,才如此不可置信。
——宁楚卿知道自己不是嘉兴帝的亲生儿子。
宁修云了然,他道:“十几年没见,五哥好像不记得我了。”
第70章
原身和宁楚卿的确有十几年没见过面了。
原书中,宁楚卿外祖家是一代将门,他在八岁时就随外祖来到南疆,此后从未再回过国都。
如果细数嘉兴帝为君多年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就是很会用人,尤其对于镇守边关的几名大将,都秉持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对边疆军队和守边将军给与了最大程度的信任,大启边关将士感念皇恩,是对嘉兴帝最忠心的一批人。
宁楚卿不但是镇守南疆的大将军,明面上还是嘉兴帝的儿子,在守边将军之中受到的礼遇都是独一份的,否则“战神”之名怎么会如此轻易地传遍整个大启。
嘉兴帝大概是希望宁楚卿和其他将军一样为他尽忠,最好忠君之心和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叠加在一起,成为嘉兴帝手中一把好用的刀。
表面上赞不绝口,内里却不会轻易放松警惕,为此嘉兴帝只能锁住宁楚卿的生母文贵妃作为一道保险,只有文贵妃一直留在国都为质,才有宁楚卿美名远扬的如今。
宁楚卿没有封王,自然也不会有封地,按照大启律法,即便嘉兴帝驾崩,宁楚卿也不能带文贵妃一起到南疆,生死不见,无外如是。
看样子嘉兴帝不仅想让宁楚卿一直当他手下的刀,还要把这把刀留给原身使用。
嘉兴帝自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想宁楚卿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清楚自己的身世,因而恐怕也不会对嘉兴帝和原身这个便宜弟弟有什么好脸色。
宁修云是如此猜测的。
但事实确实,宁楚卿十分沉稳,完全不是急躁的人,单单这一个对视中,宁修云就没能从他身上发现一点厌恶和忌惮。
宁楚卿有片刻怔愣,宁修云的一声“五哥”,加重了宁楚卿心头的荒谬之感。
面前这人竟然是当朝太子宁远,可宁远怎么会长得和他如此相像,这怎么可能?
宁楚卿心中震惊,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他躬身行礼,道:“殿下万安,没想到会在这里提前相见。”
“不必多礼。”宁修云指了指简寻,说:“简寻是为了保护我才动手的,希望五哥不要怪罪。”
宁楚卿道:“不会。是我要多谢殿下,救了喧儿。”
宁修云意味深长:“这也是巧了,喧儿合我眼缘,都是顺手的事。”
可不是合眼缘,毕竟长得都有几分相似。
宁楚卿闻言,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古怪,好像有什么怎么都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在了眼前,只好转移话题:“喧儿一向体弱,我想现在就带他回家,殿下可要一同前往?”
宁修云估摸着宁楚卿会给宁喧备马车,他原本也打算租一辆马车前往南疆主城,现在倒是免了一趟麻烦。
“多谢。”宁修云笑道。
他从榻边站起身,却不想睡梦中的宁喧还抓着他的衣袖,被这一扯,迷蒙地睁眼。
“唔。叔叔。”宁喧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眼前从模糊转向清明,便发觉好像多了一个人影。
简寻见状向边上撤开几步,给宁楚卿让出了地方,谁料宁楚卿却没有上前,站在几步之外,说:“喧儿。穿好衣服鞋子,跟我回家。”
宁修云看得真切,当宁喧的视线即将落在宁楚卿身上时,这人登时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方才表现出的关心和担忧都被遮掩过去
宁楚卿本就表情冷淡,不是情绪外放的人,面对宁喧的时候还有种手足无措的焦躁,表情僵硬,说话也冷冰冰的。
宁喧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觉睡醒爹爹就在眼前了。
“是!”他身子下意识一抖,立刻整理自己的衣服,下榻后急匆匆地穿好鞋子。
宁楚卿没错过宁喧下意识躲闪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嘴唇嗫嚅,却不知道如何宽慰。
宁修云一挑眉,确认了,这对父子之间关系紧张,而之所以会这样,多半是因为宁楚卿这个当爹的根本不会和小孩子相处。
说话做事和对待自己的下属也没什么区别。
宁喧恐惧时会扑到错认成宁楚卿的宁修云怀里,依赖之情十分明显,宁楚卿在没有和宁喧面对面的时候,关爱之心溢于言表。
宁修云觉得这对父子实在有趣极了。
宁喧穿好了鞋子,下意识往宁修云身后躲了躲。
宁楚卿见状哑然片刻,郁闷道:“走吧。”
宁修云暗自摇头,一俯身,把宁喧抱了起来,走向宁楚卿,“五哥。”
宁楚卿脚步一顿,疑惑回头,“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宁修云便把宁喧当大型软枕往宁楚卿怀里一塞,宁楚卿迎面和自己儿子对上了视线,下意识便把宁喧抱紧了。
宁修云说:“喧儿昨夜梦里哭着要找爹爹呢,他受惊了,五哥抱抱他吧。”
宁楚卿闻言抱着孩子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边上的简寻收拾好两人的东西,此时疑惑地看向宁修云。
宁喧昨夜哭了?好似没有吧,这孩子发高热都一声不吭的。
但宁楚卿明显没有意识到这是个骗局,谁能想到堂堂太子殿下会在这种小事上诓骗他呢,宁楚卿当真了。
宁喧就更不知道自己睡梦中做过什么事了,听宁修云这么说,瞬间羞红了脸。
宁楚卿把宁喧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深感后怕,他轻叹一口气,“喧儿,抱歉,爹爹来晚了。”
“没……没关系。”宁喧抱着宁楚卿的脖子,含含糊糊地说。
父子俩走在前面,宁修云走到简寻身侧,两人在后面跟着。
简寻觉得有些意外,都说皇室中没有兄弟,都是虚与委蛇的关系,但宁修云和宁楚卿之间,比简寻想象中的要平和许多,宁修云还那么关心宁喧。
“殿下果然很喜欢宁喧。”简寻问道。
宁修云一挑眉,“嗯?谁说的?你看不出来我这是离间……”
宁修云信口开河,说到一半,对上简寻沉静的目光,他无奈地一勾唇:“好好的亲父子,何必弄得和仇人一样。”
简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对方似乎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太子和今上也是亲父子,如今还不是闹得势同水火。
简寻皱眉道:“殿下真的要现在就去南疆主城吗?”
两人一开始离开南巡车队其实是因为宁修云想避开车队里的耳目,在不被宁楚卿发现的情况下看看他治下的南疆城。
现在这个目的算是完全打水漂了。简寻又担心,只他们两个孤军深入会有危险,南疆是宁楚卿的地盘,对方想做些什么轻而易举。
即便有救下宁喧的恩情在,形势也不容乐观。
“你不必担心这个,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宁修云看向前方,宁楚卿将宁喧放到了马车上,回身向他点头致意。
宁楚卿知道自己并非嘉兴帝血脉,自然也就明白,文贵妃在国都为质的始末,宁楚卿要是对太子动手,让宁修云死在南疆,消息传回国都,宁楚卿就可以等着给文贵妃发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