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90)
“三言两语便让我一生带着面具示人,他是为了大启的国泰民安,还是向世人展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呢?我也不在乎这个,你若想看,我便听你的。”
手指交缠,宁修云将对方的指尖抵在面具的边缘,只要简寻轻微一挑,太子那甚少暴露在人前的真容就会立刻展现在他眼前。
他甚至没有用“孤”这个自称,好像两
人关系已经亲密无间。
唯有那一双眼眸,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和打量,好像要看到人的灵魂深处去。
你想看吗?只要稍稍使力,这诸多人都好奇的皇室秘辛就会显露在你的眼前。
宁修云好像蛊惑人心的魔鬼,他猜得到简寻在想什么,他的心跳也跟着交握的双手在加速,可能是简寻浑身浴血的模样刺激到了他,让他觉得只享受朝夕便好,如此旖旎的氛围之中,就算满盘皆输也无妨。
何况,他不会错算一招,就如同棋盘上的交锋,从未输给简寻一次。
简寻神色甚至未有过挣扎,便缩了缩手指,他怕拽伤了太子,只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属下……不敢。”
许久之前,便有人给过简寻忠告,皇室中人说话做事尽是机锋,不要轻信盲从,更不要一腔情愿地认为只要自己说了便会有用。
这大启朝所有人都知道天家尊崇,简家先祖更是唯皇室马首是瞻,简寻是唯一离经叛道的那个。
他藏在灵魂深处对皇室的忌惮在精神最薄弱的时候做出了自我保护,那甚至是理智状态下都未有过的警惕。
四目相对,宁修云眼中那伪装出来的猜忌又被无声的笑意填满了。
他将简寻的手放下,略有些地说:“那真是太可惜了。”
简寻并不知道自己无形间便让一个窥探真相的机会从掌中溜走了。
但是事后再回想,他恐怕也不会后悔此刻的选择。
世人都有猜疑之心,太子为君,他为臣,即便僭越也不该是在如此被动的情况下。
宁修云是真的惋惜。
他做了那番动作,就是笃定简寻不会再继续深究,若是事情没有按照预料中的发展,简寻见到了他的真容,愿赌服输,就此把身份摊在明面上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他把简寻额上的巾帕取下,走到水盆边清洗一番又放回原处。
简寻……简寻不敢动。
他何德何能受得起太子亲自照料,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那巾帕放在额头上也不是,拿下来也不是。
他想说自己没那么弱气,但这样说又怕辜负了太子殿下一番好意。
简寻体热逐渐退了,神智也更清醒些,尴尬得也更明显,没话找话:“殿下,傅景……”
宁修云原本勾着的唇缓慢拉直,他冷淡地说:“中的毒解了,匕首刺得不深,不会有大碍。”
要不是傅景中了圈套,简寻也不会今天躺在榻上,可这小没良心的,一醒就是问傅景如何如何。
宁修云的负面情绪向来是内敛的,他不想展露给外人时便会收得极好,简寻这种粗枝大叶的人就更不会发觉了。
简寻却是一向看不懂脸色,想到自己和傅景都给太子添了麻烦,歉意道:“是属下做事不够周到,给殿下添麻烦了,傅景也是一时心善,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他没问太子是如何知道他们遇险的。
简寻一直都不相信太子会直接放权给他,有人在身后盯着才更让他放心。
宁修云:“……”
“呵。顶嘴?你带人离开之前,孤说了什么?”
简寻眉心拧成“川”字,心知是自己的不是,他惭愧道:“解救百姓,保全自身。”
宁修云本想说些刻薄的话,但转头一看简寻脸上愧疚的表情,心里那点恼火全都倏忽间消了个干净。
“再有下次,治你忤逆之罪。”
这话说完宁修云又觉得就这么放过简寻不便宜他了,知道他关心好友的安危,便把让他在离开之前都在自己的营帐呆着。
想跑去看傅景,门都没有。
于是,简寻被迫又和太子同住了一晚上。
这次他身上有伤,没办法半夜偷偷溜出去,想和太子换床榻到另一张简陋的临时床榻上睡,又被太子以他身体没好全为由拒绝了。
简寻越躺越清醒,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体好像在他的主观期盼下好得更快了,幸好章太医给他配的药方里有助眠的成分,这才让他在后半夜勉强入睡。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简寻已经完全退了高热,能下床走动,太子不知所踪,他于是偷溜去别的营帐看伤员。
还没掀开帘子便听到傅景在里面鬼哭狼嚎:“疼疼疼——章先生手下留情啊——”
简寻:“?”
他一掀帘子,便看到傅景躺在床上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章太医正在给他的伤口换药,下手一点都没因为这求饶声而放轻些。
那个被他救过的少年坐在另一张榻上,一脸的没眼看。
傅公子自认是个文弱书生,只需要长袖善舞获取情报便可,哪里想到自己还有重伤差点丢掉性命的时候。
这还是他第一次伤得这么重,简直丢了半条命。
章太医一脸唏嘘:“男子汉顶天立地,哪有你这么娇气的。”
他把手下的纱布一抽紧,傅景立刻吐魂。
朦胧间看到简寻从外面走进来,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简寻你也没事?太子殿下在何处,我要去谢恩。”
简寻想起昨日太子殿下似乎对傅景有些不满,他纠结道:“你暂时还是别去了。”
真怕你死护卫营手上。
*
河岸边,宁修云站在湍急的水流旁,他摸了摸怀里小孔雀的羽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觉得颊侧有些刺痛,伸手一触,放下来时居然沾着点血。
脸上的面具并不沉重,也明明没有戴多久,但少了原来那层人/皮面具的遮挡,边缘直接磕到皮肤,短短一段时间就勒出一道血痕。
其实就算是这东西打磨得再好,毕竟是体外之物,和皮肉接触难免会受伤,可惜这东西不得不戴着。
他正想着如何把那所谓的国师批命除去,身后沈三走了过来,掩饰不住喜意:“殿下,供状和证物均已送到江行松手上,江行松立刻上了拜帖,等待殿下召见。”
“很好。回城吧。”宁修云吩咐道。
让他看看江行松到底准备拿什么东西来洗脱江家谋逆的罪名。
第56章
匪徒尽诛,西山中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回城的马车穿过河边泥泞的土路,一路向江城进发。
沈三为太子殿下驾马,路过那鲜血泼洒的野林子,还看到有人在做善后工作,一具具尸体草席一裹,堆到推车上拉回城内,他忍不住唏嘘:“殿下,属下有去打探过,不管是守军营还是各个世家派出的剿匪队伍几乎都折损了大半,元气大伤,这可还要多谢江行松在背后谋划。”
宁修云坐在马车中打磨菩提子,听到他的话忍不住轻哼一声:“江家失了韩林这枚棋子,江成和又在牢狱之中,江行松自然会急着扳回一城,这一次行不通,待会儿见了我估计会想要全部找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