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131)
宁修云把小部分沾血的纱布取下,给简寻换上新的,边换边数落:“你要小心一些,最近都不要有大幅度的动作。”
章太医和他说过,简寻漫长的昏迷或许是身体在自我保护,在这种深度睡眠中,简寻的伤恢复的速度十分喜人。
宁修云守在他床边枯等了半月,人虽然找到了,但这幅随时可能被死神带走的模样真的让他感到害怕。
明明曾经自己重病缠身时都没有畏惧过死亡,但见到简寻了无生机的模样,他却觉得心底仿佛空了一块,还在拼命漏着冷风,在蚀骨的寒意中让他无所适从。
那段日子他在简寻身边时常无法入眠,也常常浅眠后惊醒,俯身凑到他胸腔附近,去听他低弱的心跳声,确认简寻还活着,还没有丢下他一个人离去。
好在简寻的身体一天天好转,终于在章太医推断出的这段时间苏醒了。
“不过既然醒了,就说明已经大好了。”宁修云感叹一声,话音里还带着潜藏的后怕。
或许是宁修云看着他伤口的眼神太过悲伤,简寻不忍心看他露出这幅表情。
“没有大碍,很快就会痊愈。”他囫囵把里衣穿回去,遮去身上的伤,外衣都没来得及披上,便伸手将宁修云往自己怀里拉。
宁修云怕他又伤到自己,便没有抗拒,顺从地坐到简寻身前,被他抱在怀里,好像一个大型玩偶。
简寻脑袋靠在宁修云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舔/吻颈侧雪白柔软的皮肉。
“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带着的包裹还在吗?里面是战利品,有了那个镇远将军应该会承认我的战功。”
宁修云觉得痒得厉害,却没办法把他推开,只能顺着简寻的问题转移注意力。
“宁楚卿派了南疆军搜山,西南的大山太多了,真要彻底搜查一遍耗费的人力物力都无法想象,但你运气很好,你昏倒之后遇到了狼群,狼群没有袭击你们,而是在原地不停地嚎叫,吸引了南疆军的注意。南疆军赶到狼嚎声传来的地方,找到了你们。”
这段故事宁修云也不太清楚,只是道听途说,不过这个让狼群退避的传闻在简寻回到营地后愈演愈烈,还有人说简寻能指挥野兽战斗,号令了狼王才让他们脱离险境。
半真半假,他们能从西南深山中生还本来就是奇迹,在这种奇迹下,再离谱的流言也会有人相信。
但简寻本人却听得云里雾里,他悄悄在宁修云脖颈处种下了几处红痕,疑惑地嘟囔:“听起来像话本子里的情节……”
宁修云也觉得有些神奇,“跟你一起回来的那几个士兵说,狼群为首的狼王看到你之后就没再上前了,反而是帮你们引来了救兵。他们说那狼王瞎了一只眼睛,伤口似乎有人为干预过的痕迹,恢复得特别好。”
“你是不是从前在哪里救过它?万物有灵,你在庄子上不就救过不少动物。”
宁修云记得简寻一直有救助野兽的爱好,看他在庄子上熟练地收留那么多受伤的动物,就知道这种习惯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成的。
简寻皱着眉冥思苦想了一阵,说:“不记得了。师傅从前和我说,遇上了有求于我的便顺手救一下,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或许有一天就会有福报。”
宁修云轻哼一声,“你那师傅还算有几分真本事。”
直到这个时候,宁修云才终于承认简寻的师傅是个有能力的人,之前对方在他心里的形象和该溜子没什么区别。
“至于你的战利品。都好好的,宁楚卿检查过之后,询问了其他幸存者,认可你刺杀彭氏土司首领的功绩,在半月前就已经将请封的折子送了出去。西南归于大启版图,有你的一份功劳。”宁修云带着与有荣焉的笑意如是说道。
他知道简寻强撑着在逃亡途中也要把战利品带回来,就是为了一份军功,所以第一时间就让宁楚卿确认了这件事。
好在简寻让狼群退避的这一壮举震撼到了和他一起回来的幸存者,众人对简寻刺杀彭氏土司首领并以一敌二的英姿印象深刻,没有任何隐瞒地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简寻有些惊讶,他们的队伍深入西南,与前线断了联系,所以在刺杀成功之后也并不知道联合土司部族已经在正面战场全线战败的事。
简寻闷闷道:“镇远将军果然厉害。我不及他。”
他只是深入敌军后方杀了几个人就已经精疲力竭,差点死在深山之中,宁楚卿却能带着大军在正面战场突破西南土司的防线,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见一斑。
简寻只和师傅学过怎么用一身武艺杀人,在兵法的运用上,他还只停留在书面阶段,想在这方面和宁楚卿打擂台,他还嫩了点。
宁修云拉过简寻的手,捏了捏,以作安抚,他说:“宁楚卿说,若非土司部族内乱,正面战场也不会有可乘之机,也是因为有正面战场施压,土司本寨才会兵力空虚。两件事互相成就,难分伯仲。”
“你至少,也有个二等功吧。”
“而且在我心里,你比他厉害。”
简寻的眼睛终于缓慢地亮了起来,他知道宁修云这话是偏爱作祟,但也正是这份偏爱,才让他心中升起暖意。
他脑袋在宁修云颈窝处蹭了蹭,忍耐片刻,没忍住,还是有些兴奋地问道:“那镇远将军替我请封了什么职位?”
宁修云揶揄道:“这种事情,我这个内人不方便过问吧?万一别人以为我徇私舞弊可怎么办啊。”
简寻怔愣片刻,刚听到这句话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其中深意,可听懂了之后,他脸上的热意又涨了上来。
内……内人。
太子殿下就这么承认了吗?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承认他是他的爱侣,也不介意他身份低微,不介意两人之间门第上的差距。
简寻的视线落在宁修云耳际,才发现那一小片皮肤殷红得好似快要滴血。
和他相处的每分每秒,宁修云也并非像表面上的那样无动于衷。
“殿下……”简寻将爱人抱在怀里,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他在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宁修云原是高高在上的未来储君,他是天上明月,却因为他而跌落凡尘。
简寻的占有欲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我在。”宁修云握住简寻的手,轻拍了拍。
他们两人的心跳声好像在这无限贴近的距离中逐渐同频共振。
简寻唯一遗憾的可能是,他此刻被身上的伤消耗了太多精力,即便脑子里晃过再多不堪入目的欲念,身体的反应也格外迟钝。
他的一只手不得章法地在宁修云的腰上抚/摸,下意识地与对方贴得更紧。
宁修云按住他的手,制止道:“你的伤还没好全。别动。”
简寻捏着爱人的腰,默默舔了舔犬牙,压抑得眼睛泛红。
宁修云握着简寻的手,说:“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他已经不再去想可能出现的离别,他要竭尽所能,让两人交握双手走得更远一些,他在呼唤简寻而得不到回应的半月中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如今他有自信做命运的叛徒。
这话由他说出口,带着笃定和隐约的桀骜不驯,让人忍不住便会选择相信他。
而这仿佛无底线的安慰和包容,让简寻心尖一颤,他犹豫片刻,又试探着问道:“殿下名宁远,那……表字便是……”
宁修云在聊天中逐渐放松,简寻这才敢小心翼翼地问一些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往事。
那是还未结痂的伤口,轻易触碰,简寻会痛,但他怕修云更痛。
他皮糙肉厚惯了,爱人却如此单薄易碎,在他怀里轻飘飘得好像一团云朵,仿佛要在他不经意间悄悄消散于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