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104)
他上次随心写了些平淡的记事,是希望简寻能将没有展现在太子面前的生活告诉身为云公子的他。
然而简寻明显没有领会到宁修云的意图,说的都是近些天来简寻做的大事。
一件其他的都没说,都是宁修云早就知道的事,至于这个人离了临时太子府过得好不好,休息时怎么打发时间,有什么饮食喜好,简寻一点都没透露!
一封信和白写没什么两样,宁修云想用这种方式多了解简寻一些的想法直接泡汤了。
宁修云嘴角缓慢拉直。
谁想看这个?简寻这个木头!
他难道不觉得写给爱人的信中通篇提到另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对劲吗?真不怕他觉得他想移情别恋?
虽说“太子”是宁修云自己,“云公子”也是宁修云自己,但宁修云却微妙地发觉自己有点泛酸。
他用“云公子”的角度来看这封信就是纯粹的糟心,他的爱人在互诉清肠的信函里三句不离一个“太子”。
但以太子的身份来看,句句都是简寻对他的夸赞和认可。
宁修云一口气堵在胸前,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木着一张脸,觉得这根本不是自己的问题,就是简寻的错。
宁修云猛地把手里的宣纸捏着团,捏完又觉得不忍心,一点点展开,再规规矩矩地叠好。
拿在手里之后都觉得见了鬼了,他什么时候会被这点小事牵动情绪以至于意气用事了?
果然,都是简寻的错。
*
简寻回来的时候,就对上太子的一张冷脸。
如今在临时太子府中,宁修云已经不戴那张铁面了。
简寻从高墙上一跃而下,向太子走近的途中还在暗暗打量太子的下半张脸。
他曾经感受到的熟悉和与修云的相似好像都随着那张铁面一起不翼而飞了。
简寻实在想不通这是什么缘由,难不成从前都是他自己的幻想?
可是太子确实和修云有亲缘关系。
简寻没发觉自己一脸纠结,好像遇上了什么难题一样无法解决。
宁修云倒是看得真切,就这一眼,他心里的郁气都散了个干净。
他舔了舔牙尖,心说果然是报应,他就是欠简寻的,现在都得以太子的身份一一还了。
“出什么事了?”宁修云问道。
简寻顿时回神,在太子面前行礼,这才将自己尾随江行松见到醉风楼幕后老板一事娓娓道来。
他没有添油加醋,说得一板一眼,连梁公公的话都原原本本复述了。
但回禀完之后,他却没在太子脸上看到惊讶的神色。
“……殿下早就猜到了?”
关于醉风楼的幕后之人,宁修云确实早就猜到这件事了。
醉风楼看守不严却无人敢来冒犯,掌柜目中无人连朝廷巡抚都不放在眼里,幕后老板从不出面,每月巨大流水银钱不知所踪,简直像人间蒸发一样。
种种异样放在一起,宁修云很容易就猜到这地方恐怕和今上有关。
毕竟但凡是个高居皇位上的储君,就不会忍受有人从自己手中盘剥大量钱财,
醉风楼里有入账的账簿,却唯独没有缴税的账簿,连傅如深的郡守府里都没留下过这样的档案。
醉风楼名声那么响亮,嘉兴帝会一点不知?会任由别人拿走本该进到他腰包里的税款?做梦都比这更容易一些。
不过原身和云公子的关系,倒是和宁修云想得有点差异。
“除了清倌那条,孤都猜到了。”
他最初以为管理醉风楼的宦官是对太子不满,才会在醉风楼里养这么个人来恶心太子。
没想到是真实的血缘关系。
宁修云目光幽深,联想到先皇后的户籍记档,云公子逃离江城,一连串的线索在他脑海中勾连。
他遮掩去眼底的复杂神色,抬眸看向简寻,语气玩味:“这么说……你那心爱之人与孤很相似?”
宁修云起身走到简寻面前,伸手屈指勾住他的下巴,呢喃道:“非他不可?孤难道比不上他?”
简寻的耳朵噌地红了。
第64章
简寻花了几十秒的时间将自己脑海中那本来快要融为一体的“修云”和“太子”两个形象重新剥离开来。
他仰了下头,让自己脱离太子的钳制,脚下向后退了一步。
“殿下别开玩笑了。”
宁修云看着他仍然泛红的耳际,非常想说自己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很像知道,在现在的简寻心里,到底是“云公子”重要还是太子更重要。
这样的比较其实并没有意义,但宁修云却偏偏差点没能克制住自己。
宁修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只是单纯地想在简寻身上看到对自己的在乎,就像丧失安全感的旅人,总希望在空茫的未来中找到一个独属于自己的锚点。
但简寻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让宁修云心头一软,消了继续调侃的念头。
宁修云略有些遗憾地放下手。
简寻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他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太子。
如果没有在醉风楼突然被真相冲击,或许今晚回来他就会向太子问个究竟。
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打算了。
宁修云又回到石桌边坐下,手里拿着一枚棋子把玩,“你觉得醉风楼应该如何处置?”
简寻脸上的热度逐渐消下去,他思索一番,答道:“这种牺牲部分人得到巨额财富的地方,不存在更好。”
宁修云瞥他一眼,道:“孤也是这样想的。梁番胆大包天,仗着江城与国都横跨半个大启,阳奉阴违的事情他一件都没少干。单凭这位孤的血亲,梁番就死不足惜。”
先不说云公子和当朝太子到底有什么亲缘关系,单说云公子撞了太子的小字当花名,梁番这个知情人没有半点反应,就看得出这狗东西离了皇权太久,除了每年送上去的银钱,怕是已经不知道“敬畏”两个字怎么写了。
简寻想到梁番是在嘉兴帝手下做事,面前的未来储君羽翼未丰,还是嘉兴帝的亲生儿子,太子若要除掉醉风楼,那就不仅仅是杀一个宦官的事,而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结果难以预测。
只要能让修云和醉风楼彻底断绝,简寻也并
不在乎醉风楼是否存续。
他难得细细分析了一下局势,规劝道:“殿下若是动了醉风楼,或许会招致今上不满。”
估计都不仅仅是不满,醉风楼相当于是嘉兴帝的一个私人钱袋,那些不走纳税公账的巨额银钱,估计都进了嘉兴帝自己的私库中。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太子若是真的把醉风楼推平,嘉兴帝一怒之下废了这个太子都是有可能的。
“孤连那种诏书都敢发,你还觉得孤会在乎这个?”宁修云抬手落下一枚棋子,百无聊赖地说:“你放心,答应你的事孤没忘记,孤之后会同管茂实说这件事。毕竟他也是孤的血亲,怎么能把名字留在醉风楼的档案上,无论今上如何说,这醉风楼都留不得。”
宁修云猜测,以嘉兴帝对原身的重视程度,即不会愿意废太子,也不会希望这个未来储君、他高贵的嫡子出现任何问题。
嘉兴帝或许并不知道梁番在江城搞了什么小动作,给一个清倌起与太子小字相同的花名,怎么看都对太子的声誉有损。
算算时间,原身立冠取字是一年前的事,当时的云公子早就闻名于江城,成了醉风楼的头牌,真要算起来,不是云公子选了太子的小字,而是原身取字的时候刚好和云公子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