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2)
不过能从江城的世家里后来居上,可见这老侯爷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江家在江城一贯是好名声,能在上元做出行刺江家人的事……
可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修云眯了下眸子,或者说,莽夫?
忽地,视线中的烛火抖动了一下,修云还没来得及动作,一把短刀就横在脖颈前,冰冷的手掌悄无声息地捂住了他的嘴,那人身上的冷气随着身体的靠近钻进了他的衣领,激起一阵战栗。
刀刃往上抬了抬,修云立刻会意,站起了身。
身后那人比他略高了半个头,烛火下的影子映在墙上,两人一点一点向内间退去。
性命攸关的时候,修云却一点都不紧张,他低垂的视线在那短刀雕着的红纹上停留了一瞬。
这个大半夜闯进来的男人武功十分了得,脚下的步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屋子里只有修云一个人的脚步声,他仔细凝神,察觉到身后这个男人呼吸略微有些沉重凌乱。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的动作同时停住了。
雅间外,沈三把带头的江成和拦在了门口:“江大人,留步。”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成和皱眉询问道。
他知道这醉风楼的老板最厌烦有人粗暴的查他的地盘,所以这次上门是他亲自带着家仆来的,还给那位老板递了消息,面前区区一个下人也敢拦他?
沈三微笑着作揖,回答道:“想必管巡抚的事情您也知道一二,里面这位是管大人的救命恩人,还请您行个方便。”
这件事他当然知道——云公子在去玄青观的路上救了新上任的巡抚管茂实,管茂实已经一掷万金,给云公子赎身了。但是因为还没寻到落脚的好地方,就暂时还把人养在醉风楼里。
这事起因也是因为那个小倌得罪了人被发落去了玄青观,说什么半路救人,那副弱柳扶风的样子,怕不是在床上救的人吧?
江成和轻蔑一笑:“管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沈三面色不变:“江大人,管大人自然是有意和江城诸位结交才自请担任这巡抚一职,大家有话好说,彼此自是……相安无事。”
沈三富含深意的眼神让江成和有些忌惮,和巡抚交恶,实在不是他的处世之道,可他又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他咬牙切齿,那话像是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去的:“下官自然也是想和管大人结为知己。”
心下骂道:管茂实那个老匹夫,表面上清廉正直,实际上还不是贪婪好色,别人不要的垃圾货也捡,真是没见识!
“走。”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门内“客人”终于舍得放下那把短刀,收刀入鞘,悄无声息。
又过了片刻,男人沙哑的声音在修云耳边响起:“别出声。”见修云点了点头,男人放开了手。
修云转过身,闪着寒光的刀尖直挺挺地立在他眼前。他无奈地笑了笑,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到唇前摆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意思是:嘘,别说话。
对面这个拿刀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头发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在额前留下的几缕碎发被冷汗打湿,下半张脸都被黑色的面罩蒙住了,只留下那俊逸的眉眼,如果有人看过修云随手所作的画,就会发现那画中人的眉眼和这人一模一样。
修云觉得这场面和昨夜何其相似,当时对方也是这样,用长刀抵住他的喉管,凶悍异常,却心慈手软,留了修云一命。
不过看男人这幅样子,显然是已经将那点小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男人收了刀,略微向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撞到了床沿,整个人向后倒去,紧接着发出一声闷响。
修云眸光闪烁,这人果然不太对劲,怕不是糟了暗算?
“公子?”门外传来沈三焦急的声音。
对面那人硬撑着从床上坐起身,他眼中起了些红血丝,看着修云的眼神凌厉。
“没事。去歇吧。”
“是。”
等到屋内重新安静下来,修云缓缓走上前,顶着那人似要杀人的目光,在床边坐下。
他盯着男人左半边脸看了一会儿,抬手便揭了这人的面罩。
“你……!”男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俊朗的五官让人失神一瞬。
“我猜你就是今日的刺客。”修云伸手将他推到在雕花大床上,自己也顺势跨坐到这人身上,一手撑在他颈侧,另一只手抚摸着他滚烫的脸颊。
“你这幅模样,还能逃得出去吗?”
“你不想要我?也可以,这楼里干净的清倌不少,你更喜欢干净的?”
“还是说……你不喜欢男人?”
修云整个人撑在男人上方,眼睁睁看着男人眸中挣扎恼怒的神色越烧越旺。
对视几息之后,修云略一叹气,直起身子,表情无奈:“你既然无意,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修云翻身欲走,却被猛地抓住了手腕。
那只手如同烙铁,炽热的温度隔着一层衣料开始往修云身上窜,他背对着床榻上的男人,愉悦地挑了挑眉。
下一秒,修云被猛地拉回了床幔里,动手的男人从嘴边溢出咬牙切齿的一句:“别走。得罪了。”
修云轻笑一声:“你别后悔才是。”
第2章
日上三竿,一室静谧。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室内,灰尘在光线下跳跃,也不知道要飞往何处,着实惹人厌烦,尤其是容易招惹榻上那位十足金贵的主。
床榻的方向突然传来几声轻咳,不知是不是受了微尘侵扰。
床幔层叠垂落,榻上的人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轮廓。
床头原本的半截红烛早已燃尽,想来是主人夜晚忙碌,甚至没来得及吹灭。
恰在此时,在房门口守了一上午的沈三也听见了屋内的声响,迫不及待地敲了敲门。
“公子?”
话音一落,帷幔里的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抓起床头的烛台狠狠往门边一砸,青铜烛台砸在木质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门板震了一下,烛台砸到的部位,木屑细碎地掉落下来,而被震到的还不止门板,门外的沈三一下闭了嘴,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修云只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烛台脱手而出后才发觉不妥。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觉得酸麻的,刚刚拿烛台的手此时更是酸痛得不行,尤其是手腕一圈,好像被什么东西掐过一样。
修云原本侧身躺着,双目紧闭,此时疼得忍不住皱眉,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聚焦之后,他看清楚了自己手腕处的惨状。
白玉般的一截手腕,此时却留着一圈略显狰狞的掐痕,那青紫的痕迹好像彰显着主人曾经经历过粗暴的对待。
修云不用仔细查看就知道自己身上是一副什么凄惨模样。
这具身体一贯如此,随随便便的一点磕碰,都会留下十分显眼的痕迹,让修云十分苦恼。
更何况是碰上昨晚那么个手劲极大又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狗东西。
不过也没办法,修云先下的手先勾得人,如今落到这幅田地,都得自己受着。
而那人又中了药,前半场整个人神智都不怎么清明,还能记得自己身下的不是敌人,没把修云掐死在床上都实属万幸了。
修云“啧”了一声,表情略有些不满。
他本是俊秀的长相,一袭白衣时看起来和温润柔弱的邻家公子没什么区别,此时长眉紧皱,眉宇之间的戾气便有些压不住了,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厌烦,会让对视者忍不住胆寒。
他昨晚被折腾了一夜,直到三更天才终于勉强入睡,门外那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东西还催命一样地叫门,让修云心头的火气愈演愈烈。
他试着从床上起身,但只要稍微一动,痛感立刻传遍四肢百骸。
修云觉得浑身都好像被卡车碾过一样酸麻,甚至身后某个不能细说的部位十分不适。
勉强在床上坐起,修云脸色顿时更显阴郁,虽是美人尚未梳妆的懒散,却无端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