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下(277)
戴胜还端着酒杯等着林瑾瑜给个台阶就下,赶紧接了,诗涵心里本来就就也看不起他这种男人,这时乐得落井下欲席石,当即出声道:“慢着。”
她点了支王秀的女士香烟抽着,踩着高跟鞋,女王一样走过来,戏谑看了戴胜眼,笑眯眯夹着烟,往戴胜手里的杯子里轻轻点了两下。
灰色的烟渣飘落进棕黄的酒液里,然后迅速被浸染、沉没,变成深色液体里几点宛如老鼠屎般的阴影。
戴胜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跟真吃了屎一样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诗涵还是笑嘻嘻的:“没什么意思,让你也尝尝呗。”
林瑾瑜看着酒杯里那肮脏的黑点,想起过往屈辱、恶心的回忆。
戴胜曾经灌过他一桶混了高浓度酒精的抹布水,他觉得跟那比起来,仅仅让人喝这杯酒简直称得上仁慈。
戴胜看起来不打算配合,张信礼眼皮也没抬,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用了大力地把那杯酒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怼到他鼻子底下,道:“喝了。”
戴胜有些忍无可忍了,他耸动鼻子嗅了嗅,没接那杯酒,只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吊着眼睛,沉声道:“当初都是工作职责,我愿意给您敬酒赔罪,可您这就没意思了吧?”
“我看很有意思啊,”王秀脸上一派幸灾乐祸,许钊跟他串通,说起鲸鱼在这家伙手下受的委屈时,他听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当时就穿上高跟鞋在他脸上踩八百个窟窿:“罪有应得。”
林瑾瑜说:“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你不是要赔罪?好歹拿出点诚意来。”
听他这么说,戴胜脸上那股讨好跟意欲讲和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忿忿之色:“小梵,您别以为随便傍个老板就能来砸场,这如意算盘可打错了,我们可不好欺负。”
“别我们我们的,我又不是来踢馆砸场子的,不过教训教训该教训的人。”戴胜有撕破脸的意思,林瑾瑜语气也不客气起来,说:“你这种杂碎,应该是很好欺负吧。”
而且也该欺负欺负。
他语气漫不经心中又带着丝轻蔑,怎么激人怎么来,现场又全是他的下属,戴胜这种好指点江山的直男最忍不了这个,面子大过天,稍微赔个罪也就算了,喝那恶心玩样?他以为他是谁?想都不要想!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也别怪他无情了,戴胜表面上在对林瑾瑜说话,实则朝向Evan道:“我说小梵,你在这儿干的时候我可没亏待过你,各种提成好处没少过,别的不说,就那个宁老板,给你下过的单就得这个数吧,”说着用抻开一个巴掌:“还有诗涵,你俩处对象的事我早知道了,可从没说过一点半点的,还有你在外边那些不清不楚的……”
‘不清不楚’这个指的可能是张信礼,一面之缘,戴胜没记住张信礼的脸,光记得有这么个“英雄救美”的角色了。
“……我干这行也十多年,当初一眼就看出你是个有潜力的,我也知道,这行里有本事有头脸的难免乱一点,很正常,所以可从没说过一句半句,一年没听见信,看来是早贴上别的生路了吧?恭喜恭喜,就是可惜了,你在我们店的时候多受欢迎呢,你们说是吧?”
那些气氛美女还要在他手底下混的,当然连连点头附和说是是是。
戴胜叽里呱啦说了好一通,洋洋得意等着Evan的反应。他以为那位卡主是林瑾瑜跟诗涵傍上的新二代。小梵这家伙惯会装清高,骗得人以为他多纯来着,新主听了他以前这些“风流韵事”,不生气才怪呢,就算不当众甩他几耳光,必然也要摆点脸色,到时候慌的只怕就是小梵了。
所有人都看着夸夸其谈的戴胜,林烨、许钊、王秀拼命忍着才没笑出来,黄家耀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智障儿童。
戴胜沉浸在自己畅快出气的美梦里,滔滔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搞什么演讲。过了许久,这厮终于眉飞色舞地叭叭完了,他勾起嘴角环顾四周,满以为Evan脸色一定十分难看,谁知——
“说完了?”Evan掏掏耳朵,抱着手,说:“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今天——是小林总的生日,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来给他庆祝的。”
许钊紧随其后道:“确实,我们都是他的小弟。”
王秀说:“哦嚯嚯嚯嚯,傍富二代?你搞错啦,鲸鱼本人就是哦。”
黄家耀则道:“造谣侮辱他人可是犯法的,根据《刑法》第248条,我们有权对你提起诉讼。”
诉讼?戴胜简直要笑了,这群人在说什么无稽之谈,还富二代的,小梵要是富二代,还能落到他手底下?
富二代也是分等级的,林瑾瑜自知自己不是什么X国大集团唯一继承人级别,不过……嗯,家里马马虎虎也算有点小钱吧,在一夜店面前腰杆子还是能直的。
他没说话,只高深莫测般喝了口酒——电视里都这么演,装逼嘛,谁不会呀。
跟这龟孙多费口舌纯属浪费时间,许钊冲张信礼使了个眼色,张信礼会意,上前几步,好似要来硬的。
他手劲不小,给林瑾瑜出气又没留手,刚那几下弄得戴胜痛得要死,房间里的气氛大半都是小女生,没人敢出头拦他,戴胜那身板一看就不是他对手,当即后退了几步,色厉内荏道:“干什么?还想动手是怎么的!”说着手往腰后对讲机摸。
Evan手里那张金卡比宁晟凯等级低,算刚踏入高级vip的门槛,没事的话当然得对这类客人毕恭毕敬,可对方要是太过分,乃至于先动起手来,戴胜相信店里的内场安保也不是吃素的。
张信礼看见他的小动作了,但并不放在眼里。
喊人是吧,喊了才好呢,他们现在可不是为了实习跟生计忙得焦头烂额的未毕业学生了,戴胜有钱跟时间,他们也有钱跟时间,戴胜有关系,他们也有,看谁吃亏。
也不知戴胜按了个什么键,后腰的对讲机上常亮的绿灯变成频闪,林烨说:“所以,你是不打算赔礼道歉了是吧?那就直接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来谈谈违反劳动法的事。”
黄家耀入伍前恰好是学法的,读的还是某top10内院校的王牌专业,虽然已丢了几年,不过以他的逆天学习能力以及对知识的狂热程度,时间估计对他毫无影响。
“哈哈,我正好要叫呢,你们别以为有了张卡就能耀武扬威。”戴胜觉得他们也忒不自量力,狐假虎威要想不被拆穿,唯一的办法就是收敛点,这群人纯属不知死活,当即对着对讲机报告了几句什么。
林瑾瑜、张信礼等几人气定神闲,各自在心里打草稿待会儿怎么各显神通怼死这帮人。
……
“怎么回事?有人砸场子?”
不多时,厚重的磨砂玻璃门再次被推开,那个林瑾瑜曾见过的棕黄毛带着几个龙精虎猛的内场保安鱼贯而入,道:“谁?哪个客人?”
经理不常到卡座来,来了必定是有不好处理的事,棕黄毛此刻语气里还没有真责怪戴胜的意思,毕竟店里要做生意是一方面,保护员工是另一方面,出了龃龉,他身为经理还是要护着自己手下人的。
张信礼跟许钊等人拦在林瑾瑜前面了,因此一开始他没看见林瑾瑜来,只说:“几位老板是觉得有什么服务不周的?我代表全体员工给你们道歉。”
戴胜道:“什么客人,老熟人了,我看他们就是来砸场子的。”
对待单纯对服务不满意的客人跟对待恶意闹事的客人方针当然不一样,戴胜此刻真讨厌极了林瑾瑜,只想把他掀翻在地再狠狠踩上一脚。
棕黄毛听了这话,语气严肃了些,说:“哦?客人们,如果店里真招待不周,或者多有冒犯,我这做经理的当然认错,补偿各位,可要是特意找茬……您也是来错地方了。”
许钊正要撸起袖子呵呵他几句,林瑾瑜忽然自己说话了。
“经理,”他说:“我不是来特意找茬的,是来讨回公道。”
棕黄毛没给他使过什么绊子,也谈不上区别对待他,林瑾瑜对他印象不好不坏,也就没像对戴胜一样上来就恶语相向——毕竟树敌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