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下(224)
张信礼回答他说:“讲浪漫的时候计较什么金钱?”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在哪儿修行了,”林瑾瑜视线不露痕迹地落在他胸口上,好似想透过领口往里钻:“以前不懂这么多套路的啊。”
“嗯……没有,”张信礼决定撒个谎:“在你这修行的,想让你高兴。”
“我说呢,名师出高徒,果然不假。”
张信礼的手明目张胆地粘他大腿上,林瑾瑜的目光偷偷摸摸地粘他胸腹一块,一客厅两个人互不干扰地心猿意马着,张信礼说:“我说真的,你复试哪天,我跟你一起去……不想跟你分开几天。”
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不说情话的时候觉得打死自己也说不出来,可一旦想开了,走出了那种低气压下的死胡同,顷刻间就能从内到外改变。
林瑾瑜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真心爱过的人分手之后性格都或多或少会有点改变,他觉得可能是吧,人本来就是种会极大被后天影响的生物,这种改变有时可以变成一种好事。
他说:“别肉麻了,复试来回最多两三天,又不是连体婴儿,有必要吗……真不用你陪,有那钱不如给你买身暖和点的衣服,你要真舍不得,我回来的时候记得来接站就成。”
张信礼不是很乐意地说:“好吧。”
对面电视开着,但为了不影响林瑾瑜看书没开声音,两人自然也就没注意到里面播报的天气预警,说气候专家预测可能有寒潮来临。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张信礼借狗开门已过去了快一个寒假的时间,他俩当初横眉冷对着走进这屋子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能在这里待这么久。
大概是张信礼太有本事,或者林瑾瑜心太软,或者他们太相爱。
这年的冬天十分寒冷,风大雪大,给无数回家或者出差的人的出行带来极大不便,可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是个生机勃勃的春天。
第377章 夜归人
“……近期监测到大股冷空气南下,市气象台发布寒潮黄色预警,上海降温或将达10度,北方局部有暴雪,出行请注意安全……”
出租车上,收音机沙沙响着,林瑾瑜听见了,但没当一回事。他复试结束了,此刻正打出租往车站赶。
对推免生来说,一般情况下,复试只是走个形式紧张一下,除非你表现差得真的人神共愤,否则绝大多数学校都倾向于接受推免生而不是统考生。
林瑾瑜一开始规划的时候就打定主意回上海,首选学校不过的话还可以退而求其次,选别的同样位于上海的高校调剂,只要求留在上海的话应该没什么难度,因此他面试完一点没纠结,直接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录取结果最迟一个半月内出来,他从考场出来后连饭都顾不上吃,把车票时间改到最近一班就往自己本科学校赶。
绝对不是分开几天也想张信礼了,他只是赶着回去打工而已,争取开学前多赚点,把来回路费补回来,嗯。
“考完了没?”
林瑾瑜过了检票口,才刚上火车,手机便嗡嗡一阵震动,某人给他发了条消息过来。
“早考完了,”林瑾瑜把包放在自己铺位上,回:“怎么,有事?”
那边等了会儿,发来条:“吃饭了没?”
张信礼其实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反正复试也结束了,不如立马就买票回……不过他怕林瑾瑜觉得他不贴心,光会催他,给他扣分,只能先迂回一下。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请问有没有人需要……”
熟悉的长条形火车专用小购物摊车带着沙沙声摇摇晃晃碾过地板,顾不上吃饭的林瑾瑜花十块的高价要了桶方便面,边撕调料包边语音转文字打字道:“吃了,就吃的以前常去的那菜馆,啧啧,太美味了。”
“那就好,”张信礼很克制地说:“车次发我,后天等你。”
后天什么后天,林瑾瑜心说我现在就上了车,估计明天凌晨就到了。他没告诉张信礼自己哪班车,只说了到站时间。
车厢里列车乘务员的吆喝声跟婴儿哭声交织在一起,吵得人头炸,自从不花家里钱之后,林瑾瑜感觉把这辈子的火车都坐完了,出远门不管去哪儿,头一个考虑的交通工具就是火车,因为票价便宜,选个合适的车次,车上就能睡一夜,连住宿钱都省了,就是慢点。
按照原本的车次,林瑾瑜到的时候天都还没亮,正是睡大觉的时候,但张信礼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干净利落回了一个“好”。
一路颠簸,林瑾瑜睡一会儿被吵醒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他设的提醒自己到站的闹钟响了。
窗外一片漆黑,大概正经过片连一盏灯也没有的什么荒山田地,车厢里大部分人睡着,林瑾瑜等了好一会儿,乘务员没来,没人吆喝着xx站到了,叫熟睡的乘客起来换票。
这不应该啊,照理来说到站前半小时就该换票了,现在可只剩十五分钟了,林瑾瑜纳闷。他坐起来穿上外套,搓了把脸搓去枕头上沾来那股油腻感,给边上没睡的大伯递了根烟,说自己刚刚睡着了,现在不应该到站了吗,什么情况。
“晚点了呗,”大伯接了他烟,回答:“刚刚停了好长一段时间,应该是在让轨道。”
“这样,谢了。”林瑾瑜坐了回去。
速度慢的车得避让速度快的,买便宜车票就这样,晚点不罕见,且自己受着。
林瑾瑜穿鞋去到车厢连接处,问乘务员晚点多久,具体什么时候到,对方说晚点半小时,于是他回去坐着,给张信礼发了条消息,说要晚点一会儿,让他自己在家休息,不用来接,对面很快回了四个字:“没事,不急。”
又吭哧吭哧跟着车晃了几十分钟,林瑾瑜车站没看见,倒是又等来了第二次待避。
已经凌晨三点,按理来说该到了,同车厢人纷纷醒了,女人躺在铺位上看手机或者看孩子,男人站着围在一起说嘴,有人说是天气不好,铁轨结冰了,很多车次晚点,避让级别最低的这班车不仅受天气影响,还得不停让路,自然就越来越晚。
天灾属于不可抗力,怎么着急骂娘都没用,林瑾瑜安慰自己,好在他不用转车,不存在这班晚了赶不上下一班的事,算不幸中的万幸,就等着吧。
“一直晚点,烦死了,你回家吧,我到了自己回去。”
他又给张信礼发了消息,说不知道晚点到什么时候,叫他睡觉得了,这次那边没回信,林瑾瑜又催了几次,张信礼终于回了个“好,别烦”。
那就行了。
车里有暖空调,不论外面如何天寒地冻,林瑾瑜暂时也冻不着,他便往后一靠,开始看天气跟地图。
这之后张信礼没再发来信息,林瑾瑜以为他睡觉了。车厢里三不五时响起阵窃窃私语,又过了一个小时,大约四点多的时候,乘务员终于过来换票,说前面到了。
林瑾瑜背好包,下床,跟着人群慢慢往前挪动。
终于,车厢门打开,他还没来得及多在“终于到了,可以洗个澡干净睡一觉了”的美妙畅想中多沉浸一会儿,扑面而来的大风就差点没把他吹一大跟头。
本省三天前就发布了大风加暴雪红色预警,然而林瑾瑜那时刚好回上海了,所以不知情。此刻,尽管站台地面已经过除雪,但仍湿漉漉的,风声猎猎,好似无数长满刀片的妖魔在天地间横冲直撞。
这也太冷了……北方与上海相隔千里,同住地球村但天气大不一样,昨天上海那边还在出太阳,林瑾瑜上车的时候围围巾都觉得热,下车的时候却恨不能裹个军大衣外加戴个狗皮帽子。
他艰难下车,找了个柱子挡风,先从包里摸出围巾围上了,然后开始冒雪往外走。
凌晨的火车站相比白天僻静了很多,站台上空吊着的灯光昏黄,无数行李箱滚轮磨过带着一层雪和沙土的地面,仿佛蚁群行走过丛林的声音。
林瑾瑜虽然没带伞,但还好戴了帽子,一团团蓬松的雪点落在他肩头。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进出火车站,漆黑的夜空、荒凉的城市边缘景象、猩红的播报字体、白色的鹅毛雪,一切白天看来平平无奇的物件此刻滋生出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