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下(185)
后面许预曦正立。钊与林瑾瑜聊得热络,张信礼放慢了脚步,和林烨并排走着,走了一段,冷不防道:“你不准备跟他说些什么吗?”
他难得主动跟林烨搭话,林烨不明所以,回道:“说什么?”
张信礼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把林烨看得满头问号。他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张信礼,说:“直男弟弟,你这什么眼神。”
“我不是你弟弟,”张信礼说:“他要跟许钊去拼酒,这么点距离,你不可能听不见。”
林烨确实听见了,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听见了,”他道:“那又怎么样,不就喝个酒,又不是中学生。”
张信礼显得更觉得他不可理喻了:“你连他不能喝酒都不知道?也好意思。”
也好意思和他在一起。
林烨第10086次:“?”
是他脑子坏了,丧了了某段记忆吗?他有啥不好意思的啊。
后头许钊和林瑾瑜约好了时间,说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也一块出来玩后,快走几步追上张信礼,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有空也一块玩呗。”
玩玩玩,他就知道个玩,张信礼没打算面试完就回去,但他不是来玩的——而是来追人的。
“暂时不回去,”他说:“你们去哪里玩?”
“不知道,没定呢,”许钊道:“鲸鱼说带我去没去过的地方。”
张信礼不知道‘没去过的地方’指什么,但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没道理不抓住,他说:“好。”
答应得这么痛快倒叫许钊意外了,林瑾瑜不知何时也赶了上来,听他这么说,冷不丁问道:“不回去?你住哪里?你家没事了?”
一串问题连珠炮似的,让人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分手前那段时间张信礼父母总打电话催他汇钱,那是他们焦头烂额无暇他顾,林瑾瑜也就没去仔细琢磨,分手后他老回想在一起的日子,觉得他家应该有什么不容乐观的要紧事,否则张父不会三番五次催他,以前没机会问,现在见面了,他其实……还挺担心的。
“住宾馆,”张信礼说:“我家……有点事,”他说:“是大事,但也不是,我……”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确实是件很大的事,但不是那种糟透了的事……对他来说也可以算是,但是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在说什么,”林瑾瑜道:“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
张信礼确实有些语无伦次,他有很多事想解释,想说,想辩解,但不知从哪里开始,开始了林瑾瑜应该也不会听。
于是他只得说:“你愿意听的时候我再说。”
呵,林瑾瑜心想:挺傲气啊,我什么时候说不听了?我看起来很无理取闹是吗?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哦,”他道:“随便,你回宾馆吧,我要回家了。”
张信礼说:“回家?”
“就是我和林烨一起住的地方。”林瑾瑜故意把‘一起’说重了一点。男人就是男人,就算现在张信礼对他的感情主要为某种雄性生物对前伴侣原始的占有欲,他也乐得利用这种劣根性。
这种原始冲动可以让他玩许多恶作剧游戏,他再了解不过了——因为他也一样。
“……”
果不其然,张信礼脸上出现了他想看到的、不悦、愤怒,但是又强忍着不表现的复杂神色,林瑾瑜礼貌道了再见,和他擦肩而过,往前走,去找林烨。
他看了太多次张信礼离开的背影了,也该让张信礼看看他的。
“你不去我那坐坐吗。”
就在他走出三五步,还没来得及赶上林烨之时,张信礼目光深邃,望着他的背影,在他背后道:“拉龙跟我一起来了,一直想见你。”
第350章 来啊,互相伤害
林瑾瑜发誓,他是为了见拉龙才答应跟张信礼“去坐坐”的,而不是惊诧于张信礼会主动提出这个邀请,内心扭捏半天,还是没忍住答应了。
“行啊,”他回头,抬眼看张信礼,没有把任何情绪表现在脸上:“上次他送我上车的时候还说有机会想来上海玩,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么快……哦,你不知道这个,你说不舒服就没来。”
“……”
那显然是句谎言,或者说托辞,被这么正大光明重提,撒谎的那方多少有些尴尬。张信礼道:“其实,我……”
“你怎么样不重要,”林瑾瑜打断他,转身,没按原定计划和林烨一起回去,而折转方向往张信礼说过的那家宾馆走:“反正我是去看拉龙的。”
还是那样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才刚开始,不接受他也正常。张信礼没显得太挫败,他顿了一两秒后跟了上去,道:“你不跟……他说清楚吗。”
“什么他,谁啊。”林瑾瑜明知故问:“说明白点。”
“……”张信礼不得不道:“你男朋友。”
“我随便跟他说声就行了,”林瑾瑜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外出一次恨不得要求对方写申请报告,自己却从来不写。”
见宁晟凯那次,张信礼反复叮嘱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要和自己说,林瑾瑜这时候拿出来打击报复了。
“我不觉得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提这种要求算过分。”
“随便你吧,”林瑾瑜道:“你反正不会觉得自己过分的。”
张信礼再次无言。
林烨暂时蒙在鼓里,还没有“被成为他男友”的自觉,当然不会过问,许钊则找他别的狐朋狗友接着玩下一波去了,林瑾瑜打了声招呼后便跟他一起回去见拉龙。
……
越是小时候没见过的东西,长大了越会感到稀奇,拉龙作为他们家至少三代以内唯一一个走出大山出来上大学的,对上海的向往就跟十七岁的张信礼一样。
林瑾瑜跟自己前任沉默同行了一路,还没走到宾馆大门口,就在主路街边一球鞋店看到了他——拉龙身上的民族气质很明显,在这样一个都市环境里,这样的人很显眼。
彼时他脚上穿着双新鞋,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身边还摆了好些鞋盒,一看已试过不老少。这家伙还挺会逛,张信礼和林瑾瑜对视一眼,然后又飞速各自扭头。他推门进去,过去拍了拉龙一下,道:“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好好待着休息,别乱跑。”
“哥,瑾瑜哥,你们怎么来了,”拉龙愣了一瞬,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下:“我有什么好休息的,车上都睡够了,你一去就是半天,我待着无聊。”
年轻人总是躁动,总是充满活力的,林瑾瑜觉得很正常,他说:“没事,无聊就自己逛,都20XX年了,装个app什么路都找得到。”
又是一出反调,张信礼怀疑他再唱几次自己都要习惯了,以后林瑾瑜不跟他唱反调他反而会茫然。
“你想要?”张信礼扫了眼地上堪称琳琅满目的球鞋,说:“一双要大几百。”
拉龙自己的学费都是助学贷款,每月生活费他爸他妈他哥他爷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凑齐,勉强够吃饭充话费,参加点人际交往活动而已,连女朋友都谈不起,这么双鞋显然超出了他的消费能力。
他显然是想要一双的,对一个从小生活在物质非常匮乏的环境里的人来说,乍一到大城市上学,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充满了欲望,尽管可能要花掉半个月生活费,但他在真切地想买下。
张信礼一眼看出了这点,这种心理他太熟悉了,也深知这很危险。他提醒道:“你哥每月给你寄钱不容易。”
“真喜欢就买,人生得意须尽欢,能有样喜欢的东西不容易,”林瑾瑜在一旁又说出了和他完全相反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不喜欢,就弃若敝履了,人哪,可容易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