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下(135)
林瑾瑜闻言,乖乖出去准备东西,小堂哥看张信礼的眼神如看老师傅一般,心道:还有这手,真没看出来,本来以为就会炒点现成的家常菜,没想到大菜也会,看来这小子也不是身无所长。
“牛啊,技术高超,”许钊边看杀鸡边吃饭,吃得居然还挺香:“你都不晕血啊,可以去菜市场卖鸡了。”
张信礼道:“你才去卖鸡。”
林瑾瑜照他吩咐准备完了东西,但没去吃饭,反而又折了回来。在许钊与小堂哥的注视下,他一言不发拿了淋浴喷头,调到热水,试好水温后默默去给给张信礼冲手上沾的鸡血,然后又堪称无微不至地拿毛巾给他擦干。
整个过程里,张信礼一直低头注视着他。
“嘶,牙疼,”许钊手上还拿着碗,他用粘着饭粒的筷子指着这对狗男男,大声呵斥道:“停止!我命令你们立刻给我停止!”
一切忙完,众人重又回到饭桌上。
多日来,殚精竭虑的小堂哥总算吃上了一顿祥和的饭,他欣慰极了,看这表现,堂弟不知道怎么,好像突然大有好转,可喜可贺啊。
这次林瑾瑜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好歹把饭全吃完了,就在四人准备从饭桌上离开,各忙各事时,他忽然开口道:“……让我回去实习吧,我觉得我能回去实习。”
……
实习这个事不算小,满打满算二三十个学分呢,一门专业课也才几个,虽然林瑾瑜绩点一向优秀,可实习要是得个不及格乃至零蛋,多少会影响毕业。
他们这种分散实习的,绝大部分打分权在单位手上,学校只录入,万一给挂了,找老师求情都没用,张信礼不反对他回去,他现在服药规律了,情况看起来也稳定,再整天收了林瑾瑜钥匙,把人反锁了关在屋里不跟软禁似的么,能不要最好不要。
然而想回去好像没那么简单——
“前两周才请长假说终止实习,现在又要回来?怎么可能!”
办公室里,主任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发来申请,想进这个单位?你上次来的时候我就跟你明说了,单位不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不是终止,只是请假,”张信礼道:“我上次已经说明过了。”
“请假?”主任脸上表情更不可理喻了:“我也跟你说过了,整个实习期总共才几个月,没有请假一个月的说法,要么踏踏实实给我干,要么直接终止,分数记0,你们是来服从单位安排的,不是来度假的!”
“我知道,”张信礼说:“对不起,主任,但请你通融。”
林瑾瑜发作时啥都干不了,上次遵医嘱来请假的自然也是张信礼,那时他没第三条路走,只能答应着,让林瑾瑜先回家:“前段时间他身体不好,真的很抱歉,我会让他好好反思,请再给次机会。”
“身体不好就好好在家,也不用回来实习了。”主任眉间川字纹深重,她仍多少有些怀疑林瑾瑜跟张信礼有艾滋病——受某些乱编数据的谣言影响,许多人看到男同就觉得对方有艾滋病。
一通好说歹说,白费了嘴皮子,主任仍半点不松口,张信礼不会说什么谄媚话,只会一遍遍道歉,求领导给机会,一来二去主任犯了,挥手道:“好了,不要再说了,规定就是规定,你要还想上班就赶紧回位置,不然你也终止实习,我没意见。”
“……”
上面不太想这两个实习生待在单位,因为这是两个同性恋,伤风败俗,可能还传染疾病,领导不大喜欢,但又不好明说,主任琢磨着,明年的实习接收公告可能要在申请条件里加上一条“取向正常”。
“快走吧,”她道:“规定就是规定,不可能通融的,我一开始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也接受了,还想改变什么?”
“……”张信礼知道,道理他都懂,按他性格,要只关于他自己,真答应了的事他不反悔,打落牙咽下去就是了,可这是林瑾瑜的事,是他没征求林瑾瑜的意见就代他答应了,尽管那时候林瑾瑜本人应该没法做决定,可越庖代俎就是越庖代俎,他本人对一应条件一无所知。
“您能不能……”
他还要求情,主任斩钉截铁道:“不能。”
好似无力回天,无路可走,张信礼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好像没办法了。
“张信礼!说完了没啊,不就报备一声的事吗,怎么磨蹭那么久——”
就在张信礼转身,放弃说服主任,准备先回办公室,看能不能试着另外找几个好说话点的负责人,求他们帮着开个口子时,门外忽地传来许钊十分有辨识度的声音:“人呢?哎,大伯,你给我指指,我同学说要找的那个啥啥主任是哪个办公室啊?”
第309章 忽而盛夏
虽然这期实习生里有两个是带着推荐信过来的,但主任一直以为,是那种八杆子才打得着的裙带关系。
毕竟实习工作都开展两个多月了,上面什么信也没有,没问过他俩的表现,也没明里暗里授意过什么,主任一开始还比较客气,那天撞见林瑾瑜工作时间私自带堂哥进来也没说什么,后来看一直没消息,也就慢慢放松警惕了。
张信礼这边开门出去,那边许钊窜得快,开门就往里冲,两人照面差点没撞上,许伯伯慢悠悠跟在后头,正朝这边走,许钊道:“干啥呢,我都转一圈了,你还没完事,不就打个报告吗,怎么这么久?”
他今天特意跟张信礼过来就是想顺便跟他大伯叙个旧,他家和林瑾瑜家一样,堂表亲戚关系挺和睦的,也不争财产,也不推赡养父母,基本没矛盾。
“不批准,”张信礼准备走:“算了,我去找找别的领导。”
“不批准?为什么?”许钊道:“不就休完病假接着回来实习么,多简单的事,凭啥不批准啊?”
张信礼怎么知道:“不知道,反正不批准。”
许钊拽着他衣袖:“别啊,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走,去问问。”说完不等他推脱,拉着他就进了门。
主任正庆幸打发了一桩事,端坐在真皮办公椅上喝茶看报,抬眼见刚刚好不容易才打发走的人此刻居然去而复返,不禁生出些许不悦来。不待许钊张口,她便道:“怎么又回来了,我跟你说得很清楚,单位有规定,原则就是原则,怎么能由着你来?我看你也不适合参加后续评优,这么不懂事,我这个主任干脆让你来当好了!”
张信礼一字未说,先劈头盖脸挨了一顿批,许钊对人的态度完全取决于看这人顺不顺眼,属于你给他笑脸他还不一定给你笑脸的那种人,何况主任压根没给笑脸,他道:“这位阿姨,你怎么说话的啊,这么冲,火气大多喝菊花茶。”
主任大小也是个官,单位平时谁见了不是客气叫一句“x主任”,奔四的女人对年龄正敏感,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不给面子地叫过,登时脸都绿了。
许钊就是故意的,他性格比较冲动,还有点二极管,不喜欢你就非跟你对着干,可要把你当自己人就不讲道理只护短,算是种缺点,可某种时候也会变优点。
主任道:“你是哪位?也是实习生?叫什么名字?”她心想:哪里来的这么没脑子的实习生,我倒要知道知道你叫什么,哪个师父带的,看我不……
领导问叫啥,不是要赏就是要罚,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一般实习的听到这话,该心慌气短手脚冒汗了,可许钊何许人是也——他压根不在这片屋檐下求职。
“我不是实习的,我是他朋友,”许钊道:“不用知道我叫什么。”
嘿,真是奇怪了,不是实习的怎么进来的,主任火越发大,指着张信礼,刚要训他说竟然又违反规定带亲戚朋友进单位,以后评优统统取消,结果声还没发出来呢,就见办公室门吱呀一响,又走进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