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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死心累(24)

作者:lynn海 时间:2024-06-13 09:53 标签:重生 NP 轻松 狗血

  直视垂死挣扎的猛兽,最无情的猎人也要生出一丝怜悯。
  可惜他面对的,是比那更冷漠,更残忍的存在。
  等了许久,直到大殿再次回归寂静,男人又低声笑了:“不对,废物的是我,我才是那个事事要人担忧的废物,事已至此,你要我的命,那就拿去吧,我谢澄不是输不起的人,一条命而已,你拿去就是了!”
  离他稍远的阴影处,似乎站着一个人影,正垂眼注视着他。
  一滴水珠从房梁上滴下来,碎成千万瓣,千万瓣的影子里,都倒映着囚徒末路。
  “但是……”他眼神些微放空,一改刚才的强势高傲,说出口的话近乎软弱了,“我不想让他知道,这幅凄惨的模样,我死也不想让他知道啊……”
  “不听他的劝告,一个人跑出来,最后却死在你这种人手下,这种事情,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我呢……?”
  “我,我是谢澄,我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的高手……哈哈,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在这里啊!”
  痴狂到头,他猛然止声,谢澄闭了闭眼,不再嚷嚷着要见谁,那道人影逐渐靠近,他紧闭的眼皮下沁出一滴泪珠,没来得及落下去,就沾湿在眼睫上。
  掏心的那一瞬间,他并不觉得痛,也许在感到疼痛前,他就已经死了,那既然如此,为何他还会觉得冷呢?
  人真的是很神奇的生物。
  “我……我……”
  谢澄的眼睛逐渐散开光芒,那永远骄傲抬起的头颅也重重垂了下去,下巴抵着胸口,残存的最后一丝鼻息,穿过胸前那个空空如也的,牵连着血丝的洞。
  谢澄是感觉不到痛了。
  而我是在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痛中醒来的。
  痛……真的痛,好痛!
  有什么正压着我的心口,蠢蠢欲动要挖出那颗心脏!
  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低下头,就和乖巧呆在我衣衫内,贴着心口肌肤取暖的玄凤对了个正眼。
  被迫从窒息中醒来的我,青白着一张脸:“……”
  玄凤埋头啄了啄自己的羽毛,乌豆眼纯洁而无辜地望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两根手指掐住它,把它从我衣襟里拎出来丢在一边,便捂着胸口拼命顺气,玄凤张开翅膀,落到我枕边,愉快地歪着脑袋:“钟儿,钟儿!”
  我轻轻一弹它脑袋,坐起身,玄凤支撑不住往后栽倒,又蹦回来,跳到我肩膀上,挥着翅膀道:“钟儿!”
  缓过那一阵剧痛和窒息后,我迟疑地按着心口,过了好几秒,拿开手,小心地撩开衣裳看了看。
  没有洞。
  玄凤:“怎么,啦?”
  我嘴唇发着抖,翻身下床,连外袍也来不及穿,匆匆抓过腰带就跑出去,外面已是天色大亮,管家正在给我窗下的几盆绿植浇水,见我赤着脚就跑出来,大惊道:“闻人小公子!鞋!鞋!仔细着凉!”
  昨夜下过雨,地上湿滑,我穿过回廊与院落,不慎就在泥地里摔了一跤,又立刻爬起来继续往前跑,终于奔到谢澄居住的屋子前,顾不得其他就闯了进去,大喊道:“小秋!”
  没人回答,屋内床榻上,被子叠成了四四方方一个豆腐块儿。
  我又连着喊了好几声,都得不到应答,这下是真的要窒息了,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险些站不稳,还好一把握住了门框。
  难道他真的,真的——!
  我声嘶力竭:“谢澄——”
  “怎么了?”
  身后传来声音,我猛然转身,谢澄梳着高马尾,半裸着上身,条条鼓起的结实肌肉上沾满汗水,似乎刚刚晨练回来,连眉目间都带着水汽。
  他身后是潇潇竹林,叶子在风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男人正诧异地望着我。


第27章
  我呆呆看了他一会儿,就失去了全身的气力,滑坐到了地上,抱着脑袋,长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谢澄立刻半蹲到我面前,奇怪道:“喊我做什么,有事吗?……等等,你这什么打扮,怎么这么脏,还只穿了里衣……鞋子!你鞋子呢?!”
  他硬是把软成一滩烂泥的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强迫性质地逼我进屋,等管家领着一众抱了冬衣的下人赶到时,我已经被谢澄裹上了三层被子,手里握着热水,战战兢兢坐在桌边取暖了。
  “疯了,真是疯了!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多大人了都!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吗!啊?知道外面有多冷吗!赶死也没你这么急的!”
  他被我气得半死,从管家手里夺走姜糖水,塞到我手里,粗暴道:“多喝热水!喝完!”
  我把杯子握在手里,只是一眼不错地盯着他看。
  谢澄本来还有火气没发完,被我看着看着,他耳垂又慢慢开始发红,声音也降了八个调,不自然地说:“干什么啊,这么盯着我看,能看出花来啊?”
  我摇摇头,狂跳的心脏这才勉强听从指挥,一步一步回归了正常频率,一口气喝光汤,管家又张罗着要给我换衣服,我裹着谢澄的被子就挺舒服,神经陡然放松后浑身倦怠得要命,眼瞅着老人就要上来扒我,我屁股挪了挪,往谢澄身前靠了靠。
  他眉梢微妙一挑,看了会儿我的发璇,对管家淡淡道:“放这儿吧,等会儿我给他换。”
  管家这才不情不愿地退出去。
  谢澄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他衣服还是没穿好,原本他晨练结束都是要冲个澡的,被我这一顿折腾,什么都泡汤了,就这么打着半边赤膊,带着一身不加掩饰的阳刚气息,百无聊赖地捏着指节玩。
  “到底出什么事了。”谢澄说,“干嘛,做噩梦了?昨天进宫把你吓到了?”
  我含糊道:“嗯……也不是……”
  说到一半,我眼神就时不时往他胸口瞟,谢澄莫名其妙跟着低头看了看,脸色忽然大变,起身噔噔噔后退好几步!
  “就算你贪图我的肉体,我也不会答应你的!”他抓着衣襟捂住胸肌,惊慌失措,“我,我不好男色!”
  我表情麻木了。
  我压抑道:“你脑洞,大是大的。”
  谢澄:“?脑洞?”
  我拍拍椅子,他这才不情愿地坐回来,但依旧一副随时要夺门而出的样子。
  这么生机勃勃,和昨夜那个梦里的他大相径庭。
  我不由自主又对着他的脸出神,等意识回笼时,谢澄已经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用力侧头不注视我,从脖颈红透到耳垂,忍耐得眼睛里都依稀有水光了。
  “啊。”我忽然笑出来,“哎,你这,都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不会动你的。”
  梦里的谢澄哪怕锁链加身,也有着不可置疑的威慑力,光是眼神就能凌迟一个人,可现在和我隔着一杯姜汤的他,却稚拙青涩得像另一个人。
  他哼哼唧唧地:“我又不怕你。”
  “嗯,好,坐过来点。”
  过了片刻,他拖着椅子,谨慎地靠近我两寸,他身上的热度再次拂来,把空气里残留的雨水气息全部驱散干净,我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啊……像被阳光晒透的棉絮味。
  还像小猫的味道。
  “我做了个噩梦。”我闭着眼,微微笑了,“梦见你死了。”
  谢澄毫不留情发出嗤笑:“怎么可能。”
  我默了,然后笑起来:“所以是梦啊。”
  “我怎么死的。”他偏偏计较了起来,这么说道,“如果你敢梦见什么丢人的死法,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我越发忍俊不禁,顾不上回答,只是侧头遮着脸笑。
  “喂!问你话呢!”
  “你多大了,谢少侠?”我强忍着笑意,手掌依旧盖在嘴唇上,“不要把这种事情当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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