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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死心累(145)

作者:lynn海 时间:2024-06-13 09:53 标签:重生 NP 轻松 狗血

  皮肤脆弱不堪一击,即使母亲尽可能柔和的拥抱力度都让他感到是在受刑,他也勉强从这具随时都要崩溃的身体里挤出力气,轻轻把脸和母亲的贴在一起。
  “妈妈。”他小幅度蹭了蹭母亲,笑道,“没事了,我现在不疼了。”
  疼痛,疼痛始终跟随着他。
  忍耐也就成了他的必修课。
  他不再在父母面前哭泣,那样的丑态不适合暴露于人前,报喜不报忧这项原本独属于游子的技能,也让他这只困在病痛囚笼里的鸟儿学会,今天又多走了几步路,护士说他比前段时间看起来更精神了,睡眠质量提高了很多啊。
  他说这些的时候父亲就在一旁不做声地听着,中年男人沉默着,安静地看着独子,等他气喘吁吁告一段落,就伸手拍拍他头顶。
  尽管父亲什么都没说,他却有种被彻底看穿了的感觉。
  他能为父母做的,也就只有报喜不报忧来了。
  无能至此,难怪落到今日境地。
  “路嘉?”
  毫无预兆地听见有人这样喊自己,喊这个阔别多年的真名,他却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如一脚踩虚阶梯,他愣愣地看着对方,就像那个叫路嘉的人实打实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紧接着他就知道那不是幻听,那被他耗尽心血去守护的男子凝视着他,眼里只有他,他不明白对方此刻又有着怎样的思绪,只听男子慢慢地,慢慢地又唤了一遍:“路嘉。”
  身体与心灵都没能立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也一如既往平静回视着男人的眼睛,却在那里面看见一个满脸惊慌的自己。
  ——完了。
  如当年他找到生命的意义一般,这两个字也闪电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他就知道,一切都变得无可挽回。
  无论是强笑着装作不清楚路嘉是谁,还是立刻逼问他是如何知道了这个名字,都变得无意义,他耳边仿佛听到了玄凤的哀鸣,凄厉而不详,在天空里盘旋,最后离他远去了。
  离他远去的不只是玄凤,还有拼尽全力要去博取的,那唯一的希望。
  他孤零零站在那些人面前,相隔如此近,可大约从认识他们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真正贴近过这些天选之人的心,机械地完成着自己的使命,对自己身旁一花一木的喜乐,都毫无所知。
  毫无所知,那也该毫无怨言。
  说来稀奇,眼高于顶的天选之人们难得有着这样默契的时候,在喊出他的名字后就都不再开口,只是这样长久望着他,挡在他身前,等他的回答。
  他能有什么回答,他只是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要我生来病弱,要我一无所有,要我……前功尽弃。
  或许谁都没有做错,万般苦果,皆因天意如刀。
  许久,路嘉喉头滚了滚,如同是生生咽下一口腥热的血,他说不上什么意味地提了提唇角,极轻地道:“嗯,路嘉,答对了,扣一百分。”
  随便他们怎么处置吧,这一页步步错的答卷,已经永远停在此处了。
  大约一时难以决定该如何处置他这个借尸还魂的异乡人,预料中的严刑拷打并没有降临到身上,姬宣忙着为姬湘扫清新王朝的种种障碍,谢澄也不得不赶往群龙无首的寒山门,为这些年的爱恨情仇落下帷幕,一时分身乏术,权衡利弊后,路嘉交由最为清闲的袁无功监管——自然,天选之人中谁都没想过,至少要放他回黑风岭。
  谢澄直白地道:“你以什么身份回去,那个叫英娘的女人,她知道你只是个占据了她弟弟尸体的鬼魂吗?你觉得若是她清楚这一切,还能接受你的存在?”
  这话说得有道理极了,路嘉似是疲惫至极,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而在谢澄之后,姬宣也开口道:“黑风岭没有路嘉的容身之地,我会托人给徐英送个信,告诉她,闻人钟死在了兵乱中,不必再挂念寻找了。”
  “怎样都无所谓啦,就是告诉她,她弟弟早就死了又如何呢。”
  袁无功笑着拍了拍路嘉的脸,口吻亲昵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残忍:“她还能来这里要个公道不成?替谁,闻人钟吗?”
  姬宣没有理会袁无功,他垂眸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路嘉,半晌,方道:“路嘉。”
  “……”
  “还是早些习惯比较好。”姬宣放低声音,淡淡道,“日子还长着呢。”
  岁月是如此漫长,每分每秒都酝酿着新的奇迹,可对于路嘉而言,过于漫长的岁月,只意味着无止境的折磨。
  就像过去在病床数着黑白棋子度日的那些是时光,就像现在。
  春雨淋漓,群山白雾缈绕,竹林屋舍清幽,内里挂满重重纱帐,烟霞般迤逦至地,将那一方被褥翻涌的软榻温柔地,死死禁锢在了最深处。
  香炉散发着甜腻而古怪的气息,每吸入肺腑一口都加重人的倦意,不至于彻底昏睡过去,却也使不出半分力气,犹如附骨之疽,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这张由暖香构成的大网中脱逃。
  “……相公,相公……”
  “怎么又睡着了呀……”
  “相公,会不会觉得冷,阿药抱着你好不好?”
  很显然,沉睡的人无法做出回应,路嘉睡得那样深,除了眼睫偶有颤动,真像是溺死在了梦中,这副模样可怜可爱,尽管生得只能说得上阳光英气,却带来了另一种反差极大的,不可言说的异样魅力。
  如此想来,这副皮囊真与路嘉的性子丝毫不匹配,闻人钟若还活着,应就是这样英气潇洒的人物,而他们的相公,却实在是个潮湿如雨,阴郁安静的人。
  男人嘴角勾着笑,连着丝缎被褥一齐将人揽进怀中,他一手撑着头,专注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像是无法忍耐了一般,他压着心底病态的情愫,轻轻柔柔地唤道:“相公。”
  “……”
  “阿药想你一辈子都留在身边,这一辈子,你哪里都不要去,就这样一直陪着我,好不好?”袁无功修长指尖虚虚勾画着路嘉面容轮廓,没有回应,他痴痴笑起来,“好,当然好,我也不会离开相公,直到你死,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轻纱飞舞,掩映着艳鬼在戏剧里的疯狂。
  而路嘉就在此时睁开了眼,空洞地对上了袁无功的视线。
  “……”隔着薄薄眼皮,袁无功不轻不重按住他那颗缺乏生气的眼珠,语声缠绵中暗藏某种叫人胆寒的不详,他道,“相公,这香好闻吗?”
  “……”
  “将这样的手段都用到了你身上,相公,你说我到底是爱你入骨,还是因为爱你入骨,所以恨不得将你拆解得干干净净……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遇上你之后一切都变得很新鲜,而相公,你什么都没教过我——阿药想疼你,想疼你想极了,你得教我该怎么做啊!”
  说着说着,他用几乎能把人活活掐死的力气,紧紧拥抱住了怀里的人,咬牙切齿地,袁无功似模似样泣道:“真可怜,太可怜了啊!怎么,怎么就落到阿药这种人手里了呢?上天啊,救救我吧!将我从这里救出去吧!苍天见证,我从来都没有害过人啊!”
  “……哈哈,你是这样想的吗?你其实知道,谁都救不了你吗?”
  路嘉疲倦地半阖着眼,仿佛对眼前所发生的所有闹剧都失去兴趣,袁无功一唱三叹,又突兀地柔情蜜意下来,他亲吻了路嘉的额角,无不惋惜道:“相公,睡吧,没有关系的,什么都不可怕,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睡一觉醒来,你还是你,一切都没有改变,只要你一伸手,就能拉开回家的那扇门……”
  即使知道这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在这样柔软的絮絮轻语里,路嘉神智消散,渐渐滑入了梦境,全身都化作了一片轻盈的羽毛,在风里自由自在地打旋,又不可避免地,一寸寸坠进不见底的深渊。
  心知另外两人在处理完那些不得不由他们去亲自面对的事宜后,就会立刻赶往此处,袁无功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让路嘉彻底染上香息毒瘾,倒不是他怕姬宣谢澄联起手来宰了他,而是不愿意给他俩一个扮好人唱白脸的机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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