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死心累(140)
“真能干,真厉害……”我手指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背含糊夸奖,“我舒服多了,我好了。”
它满脸青绿药汁,看起来并不想搭理我,玄凤给的药效果拔群,清凉的感觉覆盖上来,我放松许多,一时间有困意袭来,玄凤及时叫了一声,我就打起精神再把纱布缠回去,摸摸它的脑袋,得到一个不耐烦的甩动后,就又回去姬宣那里了。
即使到了现在,姬宣也依旧排斥我了解他们的计划,不过他也没有真的再把我赶出去,只是我有两次试着向他发问,回答只有沉默时,我就不再做无用功,专心当个杂务员,收收捡捡,然后就是撑着脸盯着帐营口发呆。
我这幅样子大大抵消了之前给那几个将士带来的冲击,不知道他们出去说了什么,之后再有人进来都会谨慎地绕着我走,也没有对我提出任何质疑,大家默契地选择把我当空气,当空气没什么不好,晚上给姬宣送饭进来,那人手里只端了一份,我就自觉往外走,撩起帘子的时候,听见姬宣喊了我一声。
“什么?”
我回头,他看了我一会儿,却又不理我,我在原地等他片刻,便离开了。
玄凤给我带了浆果和点心,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它能搞来这些真是不容易,我对它大为改观,真诚发誓以后再也不说它没用,领导就是永远的神,就是领导你那药能不能再来点,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以防万一。
玄凤白了我一眼,把我的水囊叼走,再送回来时,里面装了牛乳,不腥,甜甜的,我当时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玄凤立在一边石头上静静地看我吃,我早就饿得不行,狼吞虎咽忘乎所以,整个人都陷进食物里,连嘴边都沾满残屑,玄凤说:“钟儿。”
“嗯?”
“辛苦了。”
我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轻快道:“说早了,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晚间我做好要露宿野外的准备,可也许是这两天没休息好,今日又小失了点血的缘故,我分明瞪大眼睛看着姬宣在蜡烛下与人商谈行军路线,那视线就逐步变得模糊,头一点一点,终于慢慢栽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做回了不久前的那个梦。
战场,硝烟,血肉横飞,天空是雾蒙蒙的灰,我以灵体的形式站在当中,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有门有路,便不像之前那样慌张,还有心思四下走动慢慢观察起来。
没走两步就踢到一个东西,我低头一看,是只握着剑的断手。
梦里没有逻辑,我不觉得它恶心可怕,想着要物归原主,手的主人现在一定很着急,就弯腰把它捡起来,那手掌心全是握出来的刀痕,划得掌纹不可辨认,我一将它拿起来,剑就哐当掉在了地上。
我把它翻过来,看见手背手心贯穿一道伤疤,似乎是已经有段时间,呈现出深褐色,这手本来长得挺好看,如此一来是半点美感都没有了。
我拿着它,在战场上寻找失主。
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
迷蒙中醒来,感觉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又开始发热,我无目的地看了会儿头顶的吊蓬,迟钝扭头,看见自己那只受伤的手被人轻轻捧起,姬宣坐在我那把小凳子上,低眉垂目,桌边散着解开的纱布,他正小心地给我重新上药。
四周好安静,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巡逻的脚步声也听不见,在这由蜡烛照亮的荒岛似的方圆之地,好像世界都消失,只留我和他。
“冰儿。”我说。
他动作一顿,又浑然无事发生,将工作继续下去,我喊了一声就不想再说话,浑身都松软无力,热度影响着我的神智,渐渐地眼睛又合上,黑暗里燃烧着一点红,那是烛火的颜色。
许久,姬宣说:“嗯,睡吧。”
第146章 小段子
来一个物理意义上没有嘴的大夫人穿到现代,遇见健康路嘉的小段子。
我跟公园里经常和我下围棋的大爷唠:“叔你认识那边那个男的不?”
大爷忙于战局,头也不抬回唠:“哪个啊——”
“那边,长得最高那个,哦长得最帅也是他,咱们小区什么时候搬进来新住户了?”
大爷眯起眼看了会儿,摇摇头说不认识,我撑着脸,目光漫不经心游移在棋盘,胜利已成定局,在大爷思考下一手的时候,我又看过去,发现那个好看男人还站在原地。
“算了算了,下不过你这种打职业的,就欺负我们这些老骨头吧!”
我收回视线,笑着讨了两句饶就打算收拾东西回家,路上顺便逛进超市,按照出门前我妈的吩咐买菜,提了满手大葱白萝卜往家里走,走着走着,发觉有人跟着我。
我一扭头,还是之前说的那男的。
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着实少见,乌黑柔顺,再加上他的身高脸蛋又那么突出,想不记得也很难,我看了他一眼,他好像在看我,又好像没有。
路上不计其数的小姑娘偷偷跟着他,我却总觉得他像来自另一个世界,说不出的寂寥。
可我不认识他。
于是耸耸肩,回家做饭哄爸妈开心。
饭后遛弯儿,我爸牵着我妈,绷着脸给她买了一支粉红色的玫瑰,周围人都善意地笑,我妈很不好意思,求救似的看我,我装作没注意到,自觉腾空位置留给这对蜜恋一辈子的夫妻,悠悠闲闲找了把长椅坐着歇会儿。
身边坐下来一个人。
我撩起眼皮,还是那长发男人。
一天遇上三次,说巧合也没人信,此刻天色已暗,路灯昏黄,我倒好奇他盯上我一平平板板的男人做什么。
可他一直没有说话,眼睫低垂,看着我们在路灯下的倒影。
“你好。”我懒洋洋道,“有什么事吗?”
“……”
闲着也是闲着,我一手搭在椅背,侧过身看他,他脸颊雪白,眼尾却有浅淡的红,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难道是刚出道没经验的诈骗小贼吗,看着也不像……我忖度着,又主动道:“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男人快速看我,与我视线相触的一瞬间他就别过脸,眼尾越发红,娇俏得莫名其妙,我摸不清这是什么路数,只好道:“我要走了。”
“……”
“再见。”
走出几步,回过头,他坐在原位正一眨不眨看我的背影,目光有种莫名的贪恋,被我一扭头抓了个正着,他表情顿时僵硬起来。
我又走回去,手按在膝头,弯下腰看他,认真道:“你有去处吗?”
“……”
“不说话,是不想说话还是不能说话,会打字吗,你打给我看。”
我把手机备忘录打开,递给他,他接过拿在手里,手指修长,在亮起的屏幕上不感兴趣地扫了眼,没有动作,只是再次望向我。
这回大胆多了,至少没回避我的目光。
不会打字,不会说话,看着无家可归,长得又这么漂亮,这是哪儿来的迷路家猫。
我说:“去我家住,还是我送你去警察局拜托那里的人,你自己选。”
他站起身,低头静静注视我,身高略有些离谱。
我也直起腰,点头:“那就跟我走吧。”
跟爸妈解释情况后,安排他晚上睡客房。
半夜醒来,发现床头趴着人,我伸手打开夜灯,发现是那男人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也不干别的,就闭着眼在我枕边睡觉。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我并不想深究,有一点我倒是很清楚。
我伸手拨了一下那藏在发丝里的耳朵,说:“择床,怕黑,想和我睡,是哪个?”
他从手臂间抬头,脸上并无睡意。
我看了他一会儿,掀开被子往后让了让:“那就上来吧。”
他迟疑了一下,没立刻行动,过了会儿,才慢吞吞睡到我身边,我顺手关灯,把枕头让给他,自己枕着手臂,说:“晚安。”
“……”
一觉到黎明,醒来发现男人消失了,起床一看,发现他皱着脸站在厨房,盯着灶台,犹如遇上了世纪难题那样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