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90)
翠兰为他戴上,道:“少夫人很喜欢这支簪子呢,戴过好几回。”
祁韵当然是喜欢的,不然当时也不会在铺子里拿着它看来看去,最后让松年付了账。而且其他首饰多是乔鹤年送的,乔鹤年只管送看起来贵的、华丽的,才不管东西好不好看,祁韵便只会收着,不会戴出去。
他扶了扶簪子,又问赵婆婆:“对了,近来都没见松年出来,再过几日是夫君生辰
,也是他的生辰,总得问问他想怎么过。”
赵婆婆道:“那,老奴派人去月栖苑问问?”
祁韵:“月栖苑就一个哑仆,能问出什么。你叫人常去月栖苑看看罢,吃穿用度,样样都不能短了。到了腊月,又要做冬衣了,到时候按夫君的尺寸,也给松年做两身,他爱穿深色的,不要有花纹。”
赵婆婆听了最后一句,愣了愣,瞅了瞅祁韵。
祁韵神色如常,仿佛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逾越的话。
赵婆婆便点点头:“是。”
这日中午,乔鹤年回家吃饭,祁韵便在桌上问他:“再过几日是你和松年的生辰,还是像之前说的那样,在云聚楼摆宴席?要不要换到家里来?”
乔鹤年:“不用。在家里办宴席又累又乱,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儿来,就在云聚楼罢,离得近,又是我的地盘,方便。”
祁韵点点头,又问:“请哪些人呢?”
乔鹤年:“只是小生辰,用不着兴师动众,只有家里人、几位族人,还有几个朋友,你都见过的。”
听他这口气,心里早打算好了,云聚楼那边又是他的地盘,吩咐一声就成,祁韵便说:“那我可就不管了,到时候只管吃饭。”
乔鹤年抬眼看他:“生辰只是小事,你不用操心。不过现下倒有一件事,得你在家里收整。”
祁韵一愣:“什么事?”
“过完年我就要去台州,估摸着得待上三个月,你跟我一块儿去。”乔鹤年道,“但是之前我不常在台州,过去了也只在自家旅店落脚。以后台州有了两处盐场,我就得常过去待着,所以我打算在台州置办一处落脚的宅子。”
“要置办宅子么?”祁韵有点儿踌躇,“这可是大事。”
常年在外面跑没什么关系,但要置办家宅是件很讲究的事情,尤其乔鹤年是做生意的,宅子的方位风水,甚至乔迁的日子,都有说法。
乔鹤年道:“我知道是大事。要是我没有成家,大概也就一直住在旅店了。”
他同祁韵细细解释了缘由。
乔鹤年拿到海盐专营时,向王府保证的,是三年之内拥有六座盐场。除开王府给的两座、台州的两座盐场,只需再选一处修建两座。
他先在台州修起两座,是因为这儿地处东边,走海路往大周东北运盐十分方便,等这两座盐场经营和销路都稳定下来,他打算再在藩地西南沿海选一处修剩下的两座盐场 但这得等到两年后了,他得稳打稳扎,先做好一个再做下一个。
他有两年的时间,重心都要放在台州的盐场上,因为贩盐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比他其他所有生意都更能挣钱。
而他在台州待着,总不能把新婚妻子一直丢在家里,所以他才打算着置办宅子 毕竟媳妇儿都跟来了,就算是有个小家了,置办家宅也合适。
祁韵听了,心里虽然还踌躇,但又有点儿热乎乎的,说:“都听你的。不过这事儿还得告诉父亲母亲罢?”
“我会同他们讲。”乔鹤年道,“台州那边,我请风水大师看过了,选中了一处。但大师说明年是盲年,不宜乔迁,你近日准备一下,咱们腊月把东西搬过去。”
祁韵惊讶道:“这么急!”
乔鹤年的生辰是冬月二十四,过完没几天就到腊月了,而腊月十五官府就封印,不再办理各项文书事务,那他们买宅子、搬家入住等各项文书,都得在腊月十五之前办完!
祁韵不禁抱怨:“你也不提前同我说一声,这怎么来得及呀。”
乔鹤年吃着饭,不甚在意:“还有二十多天呢,来得及。文书那些,我叫人去办,你只管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
可收拾家里也是一项大工程!搬家最苦恼的就是收拾家里!
祁韵道:“你可真会给我找活儿干。年节前本来就够忙的了,我还要收拾那么多东西……”
乔鹤年微微一笑:“不用收拾太多,就拿些常用的。其他家具、穿的用的,到台州置办。”
祁韵有点儿不详的预感。
果然,乔鹤年说:“等我生辰过完,就把你送到台州。置办这些东西,得有个人管事才行。”
祁韵:“……”
只是把现成的东西搬过去还好,他竟然叫他到那边一件一件买!
想想他要去各家铺子里挑这个挑那个,桌椅板凳、床铺被褥、锅碗瓢盆、管事下人,样样都得选,不知道要和多少掌柜伙计打交道,想想就头大!
这得多操心啊!
而且那边的宅子没收拾好,是没法住人的,他在那边累死累活,每天还只能住在旅店里。
祁韵:“……我这是给你当媳妇儿吗?我这是给你当牛做马呢。”
乔鹤年笑着,凑过来亲了他一下:“辛苦我的阿韵了。”
周围的下人们都看着,祁韵被他这么亲一下,脸上热气直冒,小声说:“干嘛呀……不正经。”
有乔鹤年这么一打岔,他又自己想开了。
辛苦是辛苦,可乔鹤年在那儿置办宅子,也是为了带自己过去后,能住得舒适。
他便不再计较这些,专心在家收拾起来,还提前打算着要买怎样的家具物什,一一记在册子上。
没过几日,就到了乔鹤年的生辰。
他在云聚楼包了一间雅间,请亲朋好友小聚,来的人刚好坐满两桌,热闹又不显嘈杂。
二房一家自然也来了,乔柏年坐在木轮椅上,被孙氏推着进来的,这还是祁韵自那日以来第一次见到他 这个之前野心勃勃、稍显急躁的青年,现在完全变了个样,脸色苍白,身子瘦削,神情中带着阴郁。
见到乔鹤年和祁韵,他也同其他人一样开口祝贺,但那阴郁中隐隐透着嫉恨、癫狂的眼神,让祁韵非常不舒服。
他寻着空子,拉乔鹤年出了屋,悄声说:“柏年怎么变成这样了?”
乔鹤年仍然不紧不慢:“人生病了,就是这样。身子不舒服,自然心里也不爽快,你受伤那阵子不也脾气大变么?”
祁韵狐疑道:“是吗?可他看起来……那眼神也太瘆人了。”
他总觉得乔柏年把这次的事全算在乔鹤年头上了。
即便这事是他自己先挑起的,是他自食恶果,可恶人从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他们总是把一切不顺利都怪在别人头上。
祁韵便说:“等年后我们去了台州,他们岂不是又要兴风作浪?我看柏年那样子,不像会善罢甘休。”
乔鹤年笑了笑,揽住他:“放心罢。我计划好了要去台州,自然会先解决他们的事。”
第107章 生辰2
说完了悄悄话, 乔鹤年就拉着祁韵进屋,同众亲朋好友坐在了一块儿,开席吃饭。
这样的小宴席没有那么多排场规矩, 众人又都互相熟悉,吃饭喝酒其乐融融 只除了乔柏年,他像个融不进这愉快氛围的异类, 阴着脸一言不发,兀自坐在一旁散发寒气。
连坐在上首的老夫人都看不下去,开口说了一句。
“柏年哪, 腿好些了没?要是不舒服,就早些回去休息, 要么就和大家开开心心说几句话,吃点好吃的。”
乔柏年的嘴角抽动一下,但没有说话。
孙氏忙道:“母亲莫怪,柏年近日确实被这腿疼折磨得要疯了, 今日好不容易舒服些,才能来赴宴。”
她转向旁边的儿子,轻声细语道:“柏年,你要是不舒服,娘带你先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