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182)
疯子、疯子……
怪不得乔老爷和刘氏都不敢和他正常相处,怪不得刘氏把这称之为“怪病”。
原来生病的人,不是“乔鹤年”,而是“乔松年”。
第181章 疯子2
祁韵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
刘氏说的那些话, 就像重重的钟声,一直在他耳边敲响、回荡。
其实根本就没有“乔松年”,从始至终, 都是乔鹤年。
他一边扮演着正常的自己,一边扮演着不存在的弟弟,而真正的、彻头彻尾疯了的他, 就藏在这双重面具之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自己和这个男人同床共枕、历经磨难,爱过正常的乔鹤年,也爱过偏执的乔松年, 自以为了解他、看透他,却没想到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祁韵深深陷在这巨大的冲击中, 颓然地在窗前枯坐着,直到夜深人静,窗棂被轻轻敲响,他才悚然一惊。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晚上!
乔松年又来找他了!
祁韵一下子抓紧了衣摆, 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曾经和松年的那些柔情蜜意、言笑晏晏,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谎言的阴影。
祁韵不由自主地去猜测:那些都是真的吗?是乔松年真情流露吗?
他扮演正常人扮得这么好,会不会连这些甜蜜和真心也是演出来的呢?
毕竟,他是个疯子,他都疯了十几年了, 他以前就专门以戏弄别人为乐, 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又一个疯癫的恶作剧?
不然,难道疯子会爱上什么人吗?
这种偏执、阴冷又绝顶聪明的疯子的爱,他祁韵也承受不住啊!
屋外的男人还在轻轻敲着窗棂, 他轻柔的声音穿过窗户纸传进来。
“韵儿,怎么把窗户闩上了?”
一听见他的声音, 祁韵就打了个哆嗦。
怎么办?他该怎么面对他?
他千不该万不该招惹这个疯子,可如今他已然被疯子缠上了,疯子就在他的窗外守着不走,他该怎么办?!
外头的男人一声又一声催促着,祁韵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了窗户。
等在窗边的乔松年一看见他的脸露出来,就笑了起来:“总算开窗了。今日是睡忘了么?”
祁韵胡乱点点头,刚想顺着他的话说自己已经睡下了,却陡然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没换下来的外出衣物。
祁韵立刻打住,说:“我还没梳洗呢,你先在外头等等。”
说着,就立刻把窗户关上。
然而,乔松年一只手伸进来,一把格住了他想要关窗的手。
“我在屋里等。”他说。
祁韵张嘴就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不敢出口。
乔松年就翻进屋子,溜进他的床铺后面,祁韵只能硬着头皮叫丫鬟婆子进来伺候了自己梳洗。
新买的丫鬟珠玉年纪颇小,但梳头绾发的功夫不错,祁韵近来事多,睡前便会让她好好梳一梳头,好让自己从纷杂的事务中脱离出来,轻松入睡。
只是今日,祁韵心神不宁,珠玉才给他梳了一会儿,他就叹口气,说:“不梳了,你下去罢。”
珠玉小心翼翼地问:“主子,是珠玉哪里伺候得不好么?”
祁韵摇摇头:“我累了。”
可是先前他累的时候,会叫珠玉蹲在床边给
他按摩头和脸,这样很快就能睡着。
珠玉胆子小,不敢再问,将檀木梳搁在妆台上,就垂着头退出去了。
屋外守夜的下人们带上了屋门,乔松年这才从床后走出来。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小丫头给你梳头按摩么?”
他走到祁韵身后,拿起了方才被珠玉搁在妆台上的檀木梳,亲自为祁韵梳起头来。
祁韵抿住嘴唇,袖中的手慢慢收紧了。
他的心里仍是恐惧,害怕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对自己做出什么,可是他的身体却没法做出反抗。
他是坤君,他被这个男人标记了,只要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就从骨子里生出臣服的胆怯。
祁韵心中生出一丝绝望。
他这辈子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吗?
檀木梳齿慢慢滑过乌黑发亮的长发,乔松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玩着这光滑微凉的秀发,低声说:“韵儿,你的头发很好呢,又黑又密。”
祁韵头皮一阵发麻。
他把披散在背后的长发拢到身前,从妆台前站起身,低声道:“我累了。”
说着,就往床边走去。
乔松年也不恼,放下木梳,跟着他走过来:“累了就早些休息。今日脚还肿胀么?我给你按按,你躺着。”
祁韵:“……”
他没法拒绝,只能躺在了床上,任由乔松年像往常那样,把自己的一双腿抱起来,搁在膝上开始揉。
不过,乔松年的手一碰到他,就察觉到他不同往常的僵硬。
“怎么了?别绷着,放松。”他拍拍祁韵的腿。
祁韵:“……”
他小声说:“要不,今晚别给我按了,你早些回去休息罢。”
乔松年一顿,抬眼看他。
祁韵心虚地垂下眼帘,避开他的视线。
乔松年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韵儿,怎么了?”他仍然一边给他揉着水肿的小腿,一边温柔地问,“我过来不都是陪你歇息的么?怎么还叫我回去。”
祁韵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知道,在乔松年这样聪明的人面前,说的越多,就错的越多,所以也不敢编些什么奇怪的借口,只坚持说:“我今日实在累了。”
乔松年望着他,歪了歪头:“那就休息。你闭上眼睛,我给你揉腿,你就当我不在,好好休息。”
祁韵:“……”
以前他确实是这样的,在乔松年跟前十分放松,总是被他揉着腿,不知不觉地舒舒坦坦地睡过去了。
可是现在,他心中忐忑,一看到乔松年、一碰到乔松年,那忐忑犹如翻了无数倍,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睡着?
祁韵微微蹙着眉,小声说:“你就不能回去吗?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罢,我好累。”
乔松年却问:“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愁眉不展的,难道你还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我?说出来罢,说不定我有办法,总比你一个人在这儿愁眉苦脸要好。”
祁韵撇撇嘴:“我没事。你就让我一个人待着罢,我睡一觉,也许明日就好了。”
今日他神思恍惚了一整天,根本没想出来该怎么和乔松年继续相处,现在乍然面对乔松年,实在心中慌张,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免得被这个敏锐至极的男人发现什么端倪。
乔松年有点儿不高兴:“你怎么一直赶我走?你又生我的气了?”
祁韵:“没有。”
乔松年:“明明就有啊,你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说着,他就伸手去抚平祁韵紧蹙的眉心。
祁韵被他突然伸到眼前的手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挪,伸手啪的一下把他的手打开了。
乔松年一愣,被他拍开的手顿在半空。
祁韵也随之愣住了。
他的反应,好像有点大了。
会不会被乔松年看出什么?
他心中这么想着,眼中就免不了流露出一丝慌张和胆怯,恰好被怔怔望着他的乔松年捕捉到了。
“韵儿,你怕我?”他敏锐地开口,“到底怎么了?”
他向前挪了一步,祁韵立刻往床里缩去。
乔松年:“……”
祁韵瞅着他瞬间冷下来的脸色,紧张地攥着被子,盖住了自己:“我、我想歇息了,你回去罢。”
乔松年抬眼盯着他。
祁韵根本不敢与他对视,默默别开了视线。
半晌,乔松年忽而道:“韵儿,你今天去了哪里?”
祁韵心中咯噔一声,咬住了嘴唇。
“不说?”乔松年冷冷道,“我问问阿影,也问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