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188)
祁韵愣愣地望着他,心中也有点儿动摇。
的确,乔柏年现在孤身一人,没钱没势,还能翻得出多大的浪来?
乔鹤年在宜州城势力庞大,就算给孩子大摆满月宴席,自然也有侍卫和下人们牢牢看护着孩子,何须惧怕过街老鼠一样的乔柏年?
见他动摇,乔松年接着说:“韵儿,我小的时候,满月宴就是在庄子里过的。后来我到了宜州城,他们都觉得我是外地人、是乡下人。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苦心经营、夙兴夜寐,终于在宜州城站稳脚跟,终于能让我的孩子们不再看别人的脸色过活,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让他们惹人非议?那我多年的努力,不是付诸东流了?”
第186章 孩子4
祁韵:“……”
他望着乔松年, 神色复杂,好半晌,才说:“这些话, 我还以为只有乔鹤年才会说。”
乔松年猛地顿住。
祁韵像是没留意他怪异的神色,低头继续看着熟睡的孩子们。
刚出生不久的小宝宝还太小太小了,身子都没有祁韵的小臂长, 小小的一团裹在襁褓里,只露出红通通、肉乎乎的小脸蛋,祁韵看着他们, 心中就忍不住泛起柔软。
他叹了一口气,不再同乔松年争执, 只说:“我再考虑考虑,你今天先回去罢。”
乔松年盯着他好一会儿,抿了抿嘴,站起身:“那你早些休息。”
祁韵没有看他, 只点点头。
乔松年这才转身,走出了屋子。
祁韵重新躺下来,躺在了两个孩子身边,想着方才乔松年说的话,心中犹豫不决。
满月宴大操大办,对孩子们当然更好。他们没有在乔家出生, 没有在他和乔鹤年婚姻存续的时候出生, 难免有人会说闲话,大办满月宴,是乔家重视他们的表现。
可是……也许真的是被乔柏年三番五次的针对弄怕了, 祁韵只要一想到这个恶毒又疯狂的歹人还流窜在外,心中就忍不住害怕。
这是他辛辛苦苦怀胎十月, 又撕心裂肺地疼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两个孩子,他不希望他们有任何危险。
说他担心谨慎也好,说他杯弓蛇影也好,他现在当了母亲,
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万个周全,一丝风险他都不愿意去冒。
可是,刚刚松年说的那些话……
连松年都这么讲,那鹤年就更加会这么讲了,他能拗得过他们吗?毕竟孩子是姓乔的。
祁韵长长叹了一口气,又伸手捏了捏熟睡的小宝宝的肉脸蛋。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宝宝的脖子上,套着两根红绳。
不是只戴了一个长命锁么?还有谁给宝宝戴了东西?
祁韵伸手把红绳从襁褓里扯出来,才发现多出来的那个,正是他清早同乔松年讲的,他送的那个空心的纯金长命锁。
不。
不对。
祁韵从这半年来兄弟俩轮番送的一大堆东西里面细细地回想。
这个长命锁,好像是乔鹤年送的。
对,就是乔鹤年送的!
可是今日清早他记错了,随口同松年说出来,松年却没有否认,他还把这对长命锁找了出来,给宝宝戴上了!
祁韵心中咚咚咚地狂跳起来,好几个月前刘氏说的那番话又回响在耳边。
“他把松年扮得这么像、这么像,就好像一个疯子,完美地扮成了一个完全正常的人,他躲在这个完美的面具下,用那双疯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我,看他是如何把我骗过去的!”
当时的这番话,给了他巨大的震撼。
可是他回来之后听了乔松年的解释,还是选择相信乔松年。
但现在想起来,刘氏提到的关键的一点,被自己忽略了。
“直到有一次,我同松年讲话,发现他记得鹤年的事。”
当时刘氏这么说。
他记得鹤年的事!
如果他真是乔松年残存的一缕魂魄,寄托在乔鹤年身上,两个人轮流控制这具身体,那他为什么会记得乔鹤年的事?!
今早自己同他提起这长命锁时,他显然是记得的,也许他跟自己一样记错了,记成了是他送的,而不是乔鹤年送的!
祁韵的心脏在胸膛中跳得宛如擂鼓。
他骗了他。
他扮成“乔松年”骗了他!
怪不得、怪不得他今天会说这样的话,怪不得自己会觉得他和乔鹤年不愧是兄弟。之前自己和他没有起过这样的争执,竟然从未发现他和乔鹤年的相似之处。
祁韵喘息着,捂住了胸口。
不,祁韵,你要冷静,不要阵脚大乱,慢慢地想、慢慢地想。
他深呼吸好几次,平复喘息,细细回想近来与松年的相处。
这几个月以来,松年确实有一些变化,同以前不太一样。
以前的乔松年,是会明目张胆地闯进嫂嫂的院子,放走嫂嫂的爱宠百灵鸟,把嫂嫂气晕过去的人物。他说话总是一针见血,气得人心脏爆炸,就像个我行我素、万事不怕的混世魔王。
哪怕后来和祁韵在一起了,他行事也依然不羁,会背着祁韵在山上疯跑,会在一起看驱傩游行时把祁韵抱上肩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松年慢慢变了呢?
似乎,就是从自己去了乔家,问到了他的秘密开始。
他变得越来越像乔鹤年了。
难道真如刘氏所说,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乔鹤年一个人,松年是他生了疯病扮出来的?
现在发现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就不再扮了?
可是乔老爷和刘氏也早都知道了这件事,可他为什么还扮了这么多年?
祁韵有些想不明白了。
不过,只要假设从头到尾真的都是乔鹤年一个人……那么,自己是正常人,怎么会明白疯子在想什么呢?
祁韵心里抖了抖。
第二日,祁老爷和赵氏就赶到了宜州。
作为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自然也给两个小宝宝准备了礼物,还带来了祁韵的大哥二哥准备的那份。
“你大哥最近又去北边跑生意了,好像做得还不错,这次就没能赶回来看你,你二哥在家里守着生意,等你爹回去了,有你爹守着生意,他就能过来看你了。”赵氏一边抱着小宝宝逗弄,一边同祁韵说话。
祁韵有些心不在焉,点点头。
赵氏起初没有注意,等两个孩子饿了,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她才留意到祁韵的愁眉不展。
“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赵氏柔声说,“你现在坐着月子呢,一定要开开心心的,不然,亏的可是你自己的身子。”
祁韵抿了抿嘴:“我省得。”
赵氏笑了笑,伸手把他蹙起的眉头揉开:“那就不要愁眉苦脸的。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多好呀?在宜州城里做着这么大的生意,挣了不少钱,住在大宅子里,万事都有下人伺候,而且还不用伺候公婆,现在又有了两个健康的宝宝,你还有什么可愁的?”
祁韵被她说得笑了,点点头:“娘说得对,我现在过的可是神仙日子。”
算了,不管什么乔鹤年、乔松年了,他现在只管自己开心。
要是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不开心了,他就把那个男人踹了。
这么一想,祁韵豁然开朗,高高兴兴地和赵氏聊起天来。
不过,母子二人说着说着,就不免说到刚出生的小宝宝身上。
“对了,韵儿,我听说,宜州这边最兴大办满月宴了,乔家那边怎么和你商量的满月宴的事儿?”赵氏问。
祁韵顿了顿,说:“他们倒是想大办的,要张灯结彩、大摆宴席,不仅要请城里的达官显贵来做客,还要摆流水席招待老百姓。”
赵氏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乔家这样的家财,得办大一些的排场,把两个孩子接回乔家,入了族谱,才算承认了孩子们的身份,以后也就没人会说闲话了。”
见母亲也这么讲,祁韵不禁又犹豫起来,想了想,还是原原本本同赵氏说了自己的担忧。
“乔家重视这两个孩子,当然是好事,可是……我就是担心,万一乔柏年又使什么坏,害了孩子们怎么办?摆那么大的排场,当天肯定人多眼杂,就怕百密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