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194)
乔松年望着她,就像看见了那时候苦苦哀求的自己。
他低声道:“求有什么用?”
再怎么苦苦哀求,还不是被绑着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血脉相连的弟弟被凌虐。
再怎么苦苦哀求,恶人也不会心软。
他走到了孙氏跟前,弯下腰:“你现在盼望着我心软,那你当初对我们下毒手的时候,怎么没有心软?”
“你就在这儿求罢。一边求我,一边看我是怎么一点一点虐杀你的儿子的。”乔松年的声音冷得可怕,“我那时是什么心情,怎么能不让你体会个彻底呢?”
那边,乔柏年的惨叫再度响起。
孙氏已经叫得嗓子哑了,脸上涕泪横流。
“乔松年!我那时的确对你们兄弟俩下了毒手,可你们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你们没有死、没有残,凭什么这么对我的柏年?!”
第191章 黎明
乔松年袖中手一下子握紧了, 脸上的笑也瞬间消失。
孙氏这话好像彻底激怒了他,他胸膛起伏两下,直起身子, 勉强压住怒火,冷冰冰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孙氏。
“你想知道为什么?”他寒声道,“那就看到最后。”
说完, 他吩咐老刀:“继续。”
孙氏发出尖利的喊叫:“不要!”
老刀眼都不眨,抬起剁刀,一把削掉了乔柏年的一只耳朵。
“啊!!!”
乔柏年的惨叫声霎时贯穿整间地牢。
老刀捡起那只掉在脚边的耳朵, 丢到孙氏面前。
孙氏涕泪横流,像个疯子一样癫狂地大叫、奋力挣扎:“乔松年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
乔松年
轻轻嗤了一声, 说:“另一只耳朵也割下来。舌头留着,让他继续叫。”
“是。”老刀手起刀落,割掉了乔柏年的另一只耳朵,这才把剁刀放下, 抹了把脸上溅的鲜血,“二少爷,差不多了。”
乔松年看了一眼刑架上吊着的乔柏年。
他的手脚已经被砍得光秃秃,耳朵也砍掉了,鲜血流满了脖子,浸透了衣领, 额上的冷汗大颗大颗滑落, 将脸上的粉冲刷得更加斑驳,嘴里一阵阵发出嘶哑怪异的痛叫,凄惨又丑陋。
乔松年看着他这副凄惨模样, 眼睛都没眨一下。
“现在这副模样,还认得出人形呢。”他轻声说, “这怎么行?把他手脚上的肉都剔了,只留骨头。”
乔柏年身子一震,浑身都颤抖起来,当即顾不上骂孙氏,几乎是屁滚尿流地求饶:“不要!不要!求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招惹你们了!你放了我,我马上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宜州!再也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
对面的孙氏看到一直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亲生儿子落得如此凄惨境地,心疼得难以附加,又见儿子被凌虐至此还要低声下气求饶,更加心疼落泪,一边大哭,一边求饶:“求求你放过柏年罢,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乔松年嗤笑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先前还骂我骂得那么起劲,还后悔没有把我们兄弟俩早早杀了,现在就来求我了。”
“你们这等恶毒之人嘴里的话,谁敢信?”他背着手踱着步,“再说了,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一切已成注定……”
“早就晚了。”他的声音沉沉的,落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
老刀看着他的脸色,从刑架上拿起了剔刀。
地牢里响起了嘶哑的惨叫。
地牢之外,月上中天,初秋的夜晚有了些许凉意,秋风伴着清冷皎洁的月光,照拂着大地。
祁韵坐在床边,望着挨着床的摇篮里熟睡的两个胖嘟嘟的奶娃娃,再次伸出手来,摸了摸乔惟远细细的脖子。
小宝宝细嫩的皮肤上还留着被掐过的淤青,好在下午已经请大夫看过,并无大碍。
只是孩子受了惊,几乎哭了一下午,把嗓子哭哑了,得休息两天才能恢复。
万幸、万幸,有惊无险。
祁韵低头亲了亲小宝宝肉乎乎的脸蛋,这才上床躺下来,只是仍不吹灯,侧身躺着看着摇篮,像生怕再有人冲进屋里抢走孩子。
如此担忧,他便一直没法入睡,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将中午的事一遍一遍回想。
他们明明已经安排得很妥当了,几乎整场宴席,孩子都被他和乔鹤年抱在怀里,没让其他人抱过。
而且除了他们,周围还有好些丫鬟婆子,还有阿影等得力的侍卫,可以说是护卫重重。
可是,偏偏就在他们放松警惕,把孩子交给婆子,侍卫们又散开的时候,乔柏年冲了出来。
祁韵微微蹙起眉头。
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呢?
虽说乔柏年人不算蠢,懂得抓住时机蓄力一击,可他腿脚不便,没法一直暗中跟着他们,只能提前埋伏在那里守株待兔。
可他怎么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休息?万艳楼里那么大,他们待客的那座院子附近,有不少供客人休息的屋舍楼阁,乔柏年怎么就能刚好埋伏在他们挑的那间小院附近呢?
难道万艳楼里,还有乔柏年的内应?就像那时在万宝楼帮二房偷夜明珠的那个阿顺?
可是那时的二房手里还有钱,又有可能分到乔家的家产,这才能说动老下人来帮忙,现在的乔柏年有什么?怎么可能还有人愿意帮他的忙?
祁韵只觉得疑点重重,实在想不通。
罢了,等到明天,乔鹤年应当把这起乱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去给他提个醒。
反正,乔柏年已经抓住了,还被划出了族谱,乔鹤年是不会放过他的,以后不会有人再威胁到自己和宝宝们了。
祁韵长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夜空中皎洁的月亮缓缓走向西边,漆黑的夜幕浓如墨色,打更人走街串巷,一边报着四更天,一边走入这黎明前的黑暗。
地牢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土地上,迅速渗入泥土中。
顺着那滴落的血往上看去,是一节血迹斑斑、挂着残肉的白骨。
从骨头的形状,能看出它没被剔去皮肉时,是一只手掌。
顺着手掌往上,是皮肉全部剔干净的小臂、大臂,森森的白骨露在空气中,只不停地有鲜血从上流下来,润泽了骨头。
绑在刑架上的乔柏年只剩下头颅和躯干,四肢全是血淋淋的白骨,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个人,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僵尸恶鬼。
他已经痛得昏迷过去,但他对面的孙氏还清醒着。
她好像已经吓得傻了,好像已经认不出对面那个不成人形的“人”了,只张着嘴,瘫着吊在刑架上,呆呆地望着对面。
乔松年喝了一口完全冷掉的茶。
空气中的血腥味太重,仿佛连茶水里都浸了血气,可他喝起来却丝毫没有犹豫。
“二少爷,差不多了。”老刀把剔刀扔下。
乔松年瞥了一眼痛昏过去的乔柏年,又看看散落满地的血肉。
“弄得太脏了。”他放下茶杯,“去把那几条狼狗牵进来,把这些血肉吃干净。”
老刀:“是。”
孙氏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你要干什么?乔松年!你怎么能让畜生吃柏年的血肉!你怎么能让他残缺着去死?他会投不了胎的!”
乔松年挑眉:“哦?还有这种说法。”
他站起身:“那我得让狼狗把他啃得干净点儿,这么恶毒的人,投了胎岂不是祸害别人?”
“你!”孙氏咬牙切齿,“你不得好死!”
乔松年弯起的嘴角拉平了。
他走到孙氏跟前,弯下腰来,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我不得好死?”
“婶娘知不知道,我最不怕的,就是这句诅咒。”
孙氏像看怪物一样惊恐又愤怒地看着他。
这时,老刀拉着五条大狼狗进来了,狼狗们一闻到血腥味,立刻兴奋起来,登时就往那地上的碎肉扑。
然而,狗多肉少,有两只没抢到地上削落的碎肉,转了个圈,就往刑架上扑,奋力去咬吊在刑架上的乔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