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98)
听到这,封离神色突然凝重,他眉头一拧,道:“暗卫?周昭宁你搞没搞清楚,北境随时可能起战事,赫连家那帮人拿了边防图,绝不可能等太久,你还要轻骑北上,竟然想着把人手留给我?”
周昭宁正要解释,封离直接堵住他的话头:“我在京中能有什么危险?最多不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用得着什么暗卫?昔日我能从赫连重锦手中逃脱,能从断崖下生还,用不着你照顾。”
周昭宁思索片刻,说:“王府有府兵三千,府内五百,另有两千五驻扎在城东庄子上。这次我会带走一千,剩下的我把周济留给你,必要时他可调拨府兵。”
今日突然得知周昭宁要出京的消息,他震惊有,但他是早已习惯别离的人,他和周昭宁也不是什么卿卿我我的关系,所以并没有其他更多的感触。直到此刻,他的心情变得微妙起来,像被蚕丝寸寸缠绕,拉扯间不疼,却有种细细密密的麻痒,无法忽视。
周昭宁先是向他托付京中局势,为他抽丝剥茧般讲解朝中人事,再是给他留人手,无处不妥帖,给他留足后手。封离忽然想起当年,他舅舅死在孤军追击敌寇的路上,当时局势奇险,舅舅预感此战难以功成,也是这般事无巨细地交待他,将能给他的全给他。
周昭宁不是他的亲人,更显出几分不同来。他们之间没有过惺惺相惜的剖白,有的只是针锋相对的争持,只是你来我往的较量,偶尔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可无论皇家猎场的悬崖之下,还是台宁县外的树林之中,他危难之际,都是周昭宁在救助。
封离终究没忍住,低着头说:“周昭宁,你可当心小命,别以为自己是什么九命猫妖。带多少人马,走什么路线,务必谋算清楚,别顾忌其他任何人,包括……”
说到这他抬起了双眸,他本想说包括他,但话到嘴边,又怕徒惹笑话。
他顿了一息,直直望进周昭宁眼中,这才接上刚刚的话:“包括皇帝。”
周昭宁面露疑惑。
封离索性顺势把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如今的大禹江山,皇帝可以死,你得活下来。”
他说出口便做好了被周昭宁厉声训斥的准备,没想到周昭宁眸色沉沉,眼中思绪流转,最后却带上了一抹浅笑,应他:“好。”
封离绷紧的那根弦为之一松,他回以一笑。就在这时,就听周昭宁又开了口:“我说过,以后你说的话,我都当真心话来听。”
封离耳尖不受控地轻颤了颤,只觉得周昭宁的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他的耳廓,莫名让他脸热。他掩饰一般端茶啜饮,下一刻却被周昭宁弄得差点咳出肺来。
周昭宁说:“我听到了,你在担心我的安危。”
茶水呛入气管,封离咳了个撕心裂肺。这下也不用遮掩了,脸上是红是白都是咳出来的。
好不容易平复,封离嘴硬解释:“说了大禹不能没有你,我作为大禹皇帝之子,当然关心你的安危。你死了,谁来守江山社稷。”
周昭宁从善如流地点头,可那表情分明在说:且容你狡辩一次好了。
封离不敢再看他,夹了一堆菜把碗里堆得冒尖,埋头扒起饭来。
周昭宁看他这般慌不择路的稚气模样,只觉心中无限熨帖,临行前能够有这样一次相处,仿佛已足以抵挡未来所有的不确定。虽然他想要的还很多,但没有再出言撩拨,没有倾诉心意,只是默默将封离偏好的菜色端到了他面前。
他所有发乎情止乎礼的恋慕,被他紧紧锁在了心里。能知道他是真心地担忧,足矣。
那夜是弦月,天空中星辉闪耀,可没有多少月光的夜晚,落幕仍是一片漆黑。周昭宁亲自提着灯笼,将他送回正院,他们在廊下互道“晚安”,他看着封离迈过月洞门,身形再看不见。
第二日清晨,封离起得很早,他久违地戴了金镶白玉的发冠,穿宝蓝缂丝云水纹长袍,是他平日不肯做的华贵打扮。他出房门时,周济已在院中等候,想是得了周昭宁的令,平日最跳脱的周济也沉稳许多。
“前院已清点人马,王爷正待出发。”
封离闻言,大步往府门而去。
到得门外,就见王府侍卫、府兵皆披甲执锐,声势赫赫,簇拥着骑坐马上的周昭宁。
周昭宁身边,有侍卫牵着另一匹马,明显是留给他的。他快步而出,冲周昭宁一笑上了马。他故意扬声说:“王爷到了南边,有什么新奇玩意可记得给我带。还有那什么岭南部落公主,记得隔远些。”
“好。”
他一路送周昭宁出城,送到了十里长亭,在那里他们对饮作别,喝的是醉仙楼的仙人醉。
“望君珍重。”封离说。
“你亦是,照顾好自己。”
那一个对视,令封离想起过去的无数回忆。他每一次出征,都是从城外长亭而始,他送归的每一位战友,也都是送到长亭为止。
忽而,他心中满涨的别情再压不住,他迈步上前,轻揽周昭宁肩膀。
“盼君凯旋。”
周昭宁浑身一凛,抬手便将他按进了怀里,深深地,不留一丝缝隙。他本不后悔没有珍惜昨夜时光,不后悔没有倾诉一腔衷肠,但是被封离抱住这一刻,却悔不当初。
他不得不深深阖目,才强控住一身邪骨。他沉默一息,哑声说道:“等我回来。”
第72章 遇险(1)
周昭宁出京后, 坊间早已四起的流言又添新内容,穿插在会试结果中被热议,那就是兵部左侍郎被捕一事。
自从内卫府重启, 京中风声鹤唳,不断有官员被传唤、抄家、定罪,每日坊间都有新的传闻,直到春闱才稍稍冲淡这紧绷的氛围。结果会试放榜当天, 兵部左侍郎被捕入狱。
可接下来的发展,却又大大打破了百姓的猜想。
兵部左侍郎厉啸官居三品,乃是六部要职, 兵部尚书的副手,内卫府抓了他, 京城上下都等着看后续。没想到自他入狱之后, 内卫府几番搜查厉府, 出来时个个愤怒懊恼,看起来是一无所获。
之后,内卫府又抓捕数位与之交好的官员, 但是听说,厉啸一直不开口,只说冤枉。
这日, 封珏和封离相约醉仙楼, 隔着窗缝,封珏看到楼下内卫呼啸而过, 不禁问道:“他们怎么跟无头苍蝇似的?”
封离从容淡笑:“障眼法,兵不厌诈。”
“哦?”
“内卫府统领还算听得进建议……周昭宁低调出京, 替他混淆视线、争取些时间。”
封珏懂了:“这是误导北梁探子,让他们以为内卫还没查出厉啸所为。”
“不止如此, 你再想想。若你是北梁暗探,知道这么个卧底落到了敌人手里,这卧底又还没交待底细,你会怎么做?”
封珏凝思,心念一转,这下是真的懂了。
“会杀人灭口,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到时候他就算想说,也说不出口了。所以这是一石二鸟,还能引蛇出洞。”
“嗯。”封离啜了一口茶,“接下来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周昭宁离京已半月有余,算算行程他早已到了北疆,如今还没传回战报,便是好消息。
封离和封珏碰面的第二日,便是殿试的日子。解泉泠已连中解元、会元,若是再中状元,便是三元及第。封离没有主动跑去碍皇帝的眼,宗正寺少卿封珏却进宫进得名正言顺,殿试与宗正寺无关,他不能上殿,却不妨碍他借身份之便将解泉泠送至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