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95)
徐清安深怕他因此与王爷置气,在后头喊:“殿下,不是您想的那样。”
“就是我想的这样。”
“不是……真不是。”徐清安急了,平日风度翩翩的王府长史几步跨到封离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解释,“若不是自愿,就算下了圣旨也逼迫不了王爷。王爷当初同意大婚,就是见您在宫中处境太过艰难,若无破局之机,只怕在宫中也是郁郁而终。甚至王爷担心,皇上一计不成,会走上残杀手足的路,届时便再难回转,给您换一个身份,可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封离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他其实没怎么想过周昭宁为什么会真娶个男妻进门,他曾经一直把封离这个人放在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上,觉得周昭宁只是不在意摄政王府有他没他。
可惜了原身,因为不堪受辱,急怒攻心而亡。徐清安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却不知死得是先帝皇七子,生的是他大晋武安侯。若是七皇子泉下有知,知道他不想嫁的摄政王是出于善意以退为进,他会作何感想?
他命途多舛,一生苦楚,最后死得冤枉,说来说去,罪魁祸首还是皇帝。事已至此,封离只能为他祈祷,愿他来生不再生做皇家人。
“当初先帝驾崩不过一年,朝政初定,王爷对您了解无多,所以才只能顺势而为,如今……如今不同了。”
徐清安没有说得更深入,王爷并未说破,但这些时日的布置,又屡屡带七殿下议事,以他的对王爷的了解,怕是已动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心思。只是时机未到,谁也不该说出口罢了。
周昭宁见封离未应答,亲自走出来看。徐清安连忙让开,行礼告退。
封离在大婚之前来到南禹,和周昭宁相处的一切都是他的经历,骤然听到这些,他觉得意外,一细想又在情理之中。
请文坛泰斗出山,对收拢天下士子之心的作用不可小觑,周昭宁会有这样的想法和行动再正常不过。他明知皇帝下旨赐婚荒唐,无论他因何应下,对外表现得冷淡不满才符合常理。他与自己不熟悉,面对初入王府的他心有戒备,多番试探,也是他的行事风格。
他们初见时种种矛盾冲突,他确实没有多在意,那些事伤不到他。但是今日听了徐清安的话,说心里没有触动也是假的。
周昭宁这只纸老虎,今日终于被僚属出卖,露出了真面目。
封离笑容狡黠,周昭宁没听到他和徐清安的话,有些疑惑地问:“又有什么新乐子?”
封离上下打量他一番,得意地说:“乐子,大乐子,哈哈。”
他拍拍周昭宁的肩,问道:“你叫我干嘛?”
他比周昭宁矮,拍他肩的动作有些别扭,封离却做得大方磊落。周昭宁没计较他的态度,问:“明日去同文馆拜会,你与我同去。”
“我去做什么?”
“见见著作等身的文坛泰斗,需要什么理由?天下士子都恨不得拜入他门下。”
“我又不是士子,这辈子考不了科举。”
周昭宁看他一眼,只说:“那便当做陪我。”
他没有说,他从去年入冬以来就一直在等宿墨焓入京,修书数封,三催四请。他如今改弦更张,想让老先生将封离收作学生,若是有他的支持,封离未来的路,会好走许多。
封离一下笑了,这“纸老虎”怎么回事,说他纸老虎,还真的纸老虎起来,去见个文绉绉的老头还要他陪?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去看看也无妨。”
第二日,周昭宁和封离低调出行,前往宿墨焓暂时下榻的同文馆拜会。宿墨焓的弟子将他们迎进去,路上便说:“王爷、殿下莫怪,我三师兄正好来探望老师,也在其中。”
“无妨。”周昭宁应道,面色虽冷,语气却较平常柔和,只是那通身威仪,仍叫人心头惴惴。
那弟子没再多说,打开会客室的门便退了下去。封离一看,这里头坐的老先生他自然没见过,那位“三师兄”却是熟人,正是他们国子学的韩仲博士。
“宿老先生,久违。”周昭宁当先招呼,“韩博士,没想到是你在。”
宿墨焓安坐,只伸手示意两人落座,韩仲却不敢托大,连忙起身行礼。
周昭宁侧身,只受他的半礼,说:“韩博士不必如此,今日我和七殿下素衣而来,便不论身份。更何况你为七殿下讲学授课,便如同对本王有教诲之恩。”
封离侧目,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周昭宁说出来的话,如此礼贤下士,他能请到这个一看就臭脾气的宿墨焓就不奇怪了。
封离本来在看热闹,谁知道周昭宁和那师徒两寒暄完,便借着袍袖遮掩推了一把他的手,明显是催促他说话。
他只好硬着头皮“不论身份”,说:“韩博士好,宿老先生好。”好家伙,自己礼贤下士不够,还要逼他一起。
“不敢当,两位请坐。”两人进来之后,宿墨焓这才第一次开口。
自古文人雅士皆爱茶,他也不例外。他面前放着全套茶具,茶香四溢,待两人落座,韩仲倒茶,给他们各一杯。
周昭宁接过闻香,道:“醇厚浓酽,火香犹在,好茶。”
他在文坛泰斗面前雅士做派,封离却一口就是一杯,喝完嫌浓,放下杯子皱了皱眉。
韩仲看在眼里,有些好笑。老师习惯晨起喝浓茶提神,倒是无形中难为七殿下了。
宿墨焓没想到周昭宁会带七殿下来,也一直在暗中打量,看到他蹙眉的模样便试探道:“殿下觉得这茶不适口?”
封离并不强作喜爱,而是坦诚答道:“茶是好茶,但我喝不惯,多谢老先生款待。”
大方坦荡,不卑不亢,这态度令宿墨焓欣赏。
“那殿下喜好什么茶?”
“我不挑,白水亦可。若硬要说茶的话,我其实偏好喝些花茶,清甜解腻,酸香开胃。再有就是那军……街边卖的大碗茶,便宜易得,解渴,夏日解暑、冬日暖身。”封离差点说漏嘴,赶忙改口。
周昭宁也是头回听说,他平日里确实不挑茶,府里供奉什么便喝什么,没想到他竟喜好花茶。
韩仲点头,赞许地说:“殿下爱惜民力,不好名茶,是百姓之福。”
封离摇摇手:“谈不上,谈不上,要说爱惜民力,钱用一分少一分,我不过是心疼自己的钱。”
他习惯了,在军中可舍不得喝好茶,有那钱他都拿去换军饷了。北地各郡守孝敬他的那些金贵玩意,他就没有留下来过。
见他如此态度,宿墨焓看向周昭宁的眼神有些变了。
他笑道:“殿下言之有理。”
封离见老头笑了,一时摸不着头脑,忙说:“我不是说各位奢靡浪费,人总得有点爱好,为了自己的爱好花钱无可厚非,不然日子哪有盼头。就比如我,我不愿意为了茶花多少钱,但若是有一把神兵放在面前,我也是不吝银钱的。”
“殿下好兵器?”宿墨焓不动声色地问。
封离一不注意说了真话,只好半真半假地往下说:“我体弱,不如王爷神勇,年近二十再来习武难有成就。但大禹男儿,谁不向往驱逐北梁,收复河山的那一日?我只恨自己发挥不出神兵利器的威力,只能看看罢了。”
他话音落下,场中一寂,三人皆向他看来,神色颇为端凝。他学禹史才学了一半,所以不知道,这收复河山的说法,已数十年未有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