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136)
离开数月,王府的一草一木,一如当初。仿佛他们不曾离开,又仿佛一切已回到原来。恍惚间,封离惊觉,周昭宁所说的“家”,也已经是他心里的家了。
他低头一笑,扬声道:“把我今春的桃花酿拿来,今日先庆一庆大军凯旋。”
他笑得满目星辰,回头冲周昭宁做了个大大遗憾的表情:“可惜咯,某人还受着伤,喝不上咯!徐长史,你去把程寅和封珏叫来,我们四个不醉不归!”
徐清安:“……”真是谢谢您抬举,可他怕自己喝完这顿酒,活不到今夜子时!
第98章 登基
徐清安最后还是没淌这趟浑水, 毕竟他还要在王爷手下混日子,但这顿酒封离是吃上了的。还在国子监听学之时,他和程寅、封珏便常这样聚在一起, 如今重聚,已是改天换地。
周昭宁没有来掺和,他只叮嘱下人们小心伺候。封离如今的酒量相比之前还是好了一些,不过也就只能称得上“寸进”。三杯桃花酿下肚, 身心放松的同时,他想起了刚来摄政王府时被周昭宁灌醒酒汤,突然笑出声来。
“殿下笑什么?”程寅问。
“我笑……周昭宁这人真是, 折腾人花样百出。”
程寅一口酒当场就喷了出来,脑子里浮现的全是白日所见, 七殿下骑坐在摄政王身上轻薄的那一幕。就这样还说人家折腾, 他看殿下也不遑多让, 他们夫夫间的情趣,如今都要拿来在他和封珏面前显摆了?
封珏不知内情,奇怪程寅怎么脸一下就红了, 趁着封离吃东西正专注,赶紧把程寅拉过来咬耳朵。程寅本不想说,但被封珏拖着问, 只好支支吾吾说了出来, 最后闹得两个少年人凑一块面红耳赤。
“你两说什么悄悄话?”
程寅和封珏二人自然不答,含混了过去, 反而被封离调侃:“现在你们都背着我有小秘密了,不过没关系, 我大度!”
“大度”的封离嘴上说得漂亮,喝多了却一直缠着两人说:“以后还是兄弟……以后宫里喝酒。”
程寅和封珏本是想过的, 虽事发突然,但自七殿下被拥立起,他们的身份便再不同以往。自古君臣有别,君为臣纲,不该像过去一般,自在同行、坐而论道。
可七殿下自己说,以后还是兄弟。
少年们心中感动,义气上头,也不管醉鬼听不听得见、记不记得,连连点头答应。
正院卧房内,周昭宁靠坐在床上,听着周济回报,却沉思良久。他和封离相识以来,封离交心的人就那么些,他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但是被他认可的人,他都放在心里牵挂着。嘴硬心软的人,让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
听说他醉了,周昭宁是亲自起身去接的。他伤没好全,今天又动了手,本来不适,但还是要自己去把人拎回房才放心。
封离被叫醒,迷迷糊糊见是周昭宁,笑着便去搂他脖子。
“看太阳……”
“现在是夜里。”周昭宁无奈,脸上却挂着浅笑。
也不知道封离听清没,不知道他那双迷蒙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他的话题跳得很快:“你背我。”
“好。”周昭宁转身蹲下去,将他的胳膊搭在肩上,一用力就把他背了起来。
周济在一旁伸手欲扶,深怕自家主子有伤在身体力不济。可周昭宁背得很稳,封离趴在他肩上甩手踢腿,他都没让人磕着一点。
月华如练,洒在两人身上,一切都变得柔和。周济被这个氛围所感染,悄声退到更远处。
封离带着香甜酒气的呼吸打在周昭宁颈侧,拐过花园回廊时,周昭宁低声问:“阿离心里牵挂的,可有周昭宁?”
这回封离听清了,他在周昭宁肩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垂着头懒懒散散地应:“有……是心上人。”
周昭宁脚步顿住,扭头看他,半晌才说:“我就当你,酒后吐真言了。”
那日之后,两人便忙了起来,周昭宁忙得是朝政大事,封离不想管,但许多他亲力亲为的还是逃不掉。
周昭宁忙着肃清朝纲、清算信国公党羽,封离日日被礼部、宗正寺、钦天监轮番求见,登基大典诸事,他样样都得学。除此之外,还有尚衣局等职司,也是插着空来求见的,毕竟龙袍、冠冕得尽快赶制。
前来求见的人里,倒是有一人令封离意外,那便是他当初在国子监的同窗雷源,前京兆尹之子、庆国公之孙,当初嘲讽他却反被他教训的那位。他父亲因勾结信国公下狱,庆国公府门庭冷落,他是来求情的。
当时雷源为信国公之子冯英冲锋在前,但后来向他道歉时颇有几分真意,封离想起他的神情,同意了见他。
雷源被领进摄政王府时,心中忐忑不已,他不断打着腹稿,想着一会要如何为父亲求情,可等真正见到封离时,却只顾着震惊,忘记了之前想好的话。
作为同窗,曾经他们是日日一块听讲的,他印象中的封离懒散浪荡、不学无术,可如今仅是坐在他面前,便一派矜贵之气,威仪重重。他的神情仍称不上端肃,可那双眼睛望来时,却肃杀隐含刀锋。
雷源不知道,这才是曾经威震北疆的武安侯的模样,他头回见识沙场饮血的少年将军,额角生汗。还是经王府侍从提醒,才回过神来拜见。
封离既然愿意见他,便不是为了拿乔,平和地请他落座。
“找我什么事?”
“殿下,我前来是想替我父亲求情的,他也是听从皇命……废帝的命令,并非……”
封离听到这,直接出言打断了他:“雷源,你可知成王败寇?你与我论再多调兵的理由,抵不过这四个字,你以为宫变只是道义之争?你爹为利益铤而走险,如今你却要拿君臣之道来为他求生路,未免太过天真。”
雷源愣住,嘴唇上下扇动,嗫喏着说不出话来。封离的话如此直白,将他所有的粉饰一瞬击碎。
封离见他不接话,又问:“所以你来求情,有什么筹码?”
雷源被他盯着,只觉如芒在背,却不知封离如此言行,全因觉得他尚可调教。他父亲乃是信国公一党的重要从犯,他和自己有矛盾龃龉在前,如今地位更是天壤之别,他却硬着头皮来了。再看他形容之憔悴,不似作伪,可见有情有义。
“我……”雷源想了半晌,硬着头皮答,“我愿捐资,以偿父亲之罪。”
封离摇头:“抄家、夺爵,也并不冤枉庆国公府,更何况是你们一房的家资。”
雷源愣在当场,庆国公府其余人等未被问罪,他一直以为是七殿下和摄政王宽仁放过,所以才敢求上门来,却原来,只是还未处置……他和程寅一样的年纪,但未经历练,自小在父母宠爱中长大,到了落魄之时想要救父,才发现根本不得其法。
“我愿投军,驻守北疆,永不回京,替父偿罪!”
雷源豁出去般说道,在他看来这已是极重的代价,可封离听罢只是大笑。
“逆臣之子,科举永不录用,你若要奔前程,只能投笔从戎,但军中于你这样的出身,亦是寸步难行。怎么,你还以为投军是可以拿来求情的筹码?”封离再次轻轻摇头,抬眸看向他,“这是对你的恩赐。”
“雷源,你若有心报国,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你父亲的罪,不可偿。心中有社稷黎民者,断不会在此时配合调兵!废帝昏聩,朝政、疆土、黎民全靠摄政王在守,朝臣可以恪守君臣之道保皇,但不辨黑白,设计杀害带伤凯旋、于国有功的摄政王,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