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87)
“谢母后。”封离半点不带犹疑地爬了起来,谁乐意跪谁跪, 他跪得膝盖疼,早想起来了。
“你是个好孩子, 受苦了。自家人向着自家人,还是你考虑得实在,看得真切。这绑你的贼子所谋甚大,既要害你们兄弟,还要栽赃哀家,当诛灭九族!”太后说到最后时,余光瞥向站在一旁的皇帝,神色冷淡至极。
这一年多来,她固步自封,只是心灰意冷躲清静,却不是为了让人拿她作筏子,借她之名残害先帝皇子。她本已无所求,但清名绝不容人践踏,这太后的名头更不容人利用。竟然将手伸到她宫里,真当她这二十多年在宫中是靠慈悲无为屹立不倒?
“母后,哪有如此胆大的贼人,朕必定会调查清楚,怎能惊动您……”
“母后英明,小七深知母后拳拳爱护之心,绝不会纵容宫人行凶,就是担心世人误会。”
皇帝“劝慰”在先,封离“表忠”在后,听在太后耳中,亲疏高下立判。
能把手伸进她宫里的人不多,敢干的人就更少。之前她不是没有在心里给皇帝辩驳过,但是看他的态度,在她心里已是坐实了残害兄弟的罪名。
敢攀扯她入局,便要叫皇帝知道什么是攀扯她入局的代价。
“不错,此事必须得查,岑荣当机立断办得妥当,若说有过,也是功过相抵。你们这帮子只会刷嘴皮的,也要和岑荣比比忠心才是!”太后这话说来,着实有些罔顾礼法,但忠心本就忠的是皇族,皇太后说岑荣忠心,那便是忠心。
周昭宁拱手一礼:“娘娘您慈心,但岑荣他僭越,该罚还是得罚,否则群臣有样学样,朝纲何立?”
“噢?摄政王想怎么罚?”太后看向周昭宁,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语气缓和许多。
“禁卫军下辖典正司掌宫廷刑名诸事,但三日已过,岑荣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依臣所见,便罚他剥离典正司,令禁卫军不再管辖宫中刑狱,您看如何?”
周昭宁的声音不高,却在整个大殿之上回荡。将典正司剥离出禁卫军,不得不说,这惩罚有些分量,有那么一会,信国公一派简直怀疑自己弄错了,难不成岑荣真不是摄政王的人?
毕竟太后都无意处罚了,摄政王闹这一出,实在费解。
朝臣还在苦思不得其解,御阶之上,太后却在周昭宁胸有成竹的神色里灵光闪现,她想起了一件旧事。君臣隔着一两丈的距离对视,太后在周昭宁的眼里,看到的全是势在必得。
她低头轻笑,心想,平嘉和周显的儿子,当真了不得。
她已看透周昭宁的用意,皇帝却明显是个傻的,一听周昭宁这话,迫不及待便跳出来答应。
“甚好!摄政王所虑甚好!”皇帝连连点头,虽然没能把岑荣从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上拉下来,但他本意就是要削岑荣的权,也算是殊途同归。
他已经许久没有觉得周昭宁如此顺眼了,当即又说:“还是皇叔懂朕,朕就知道,皇叔一直是最疼朕的。”
说这话时,他看向封离,那眼神多少有些炫耀。
封离也有些莫名,他还没想通其中关窍,但要说周昭宁疼皇帝,他是信的。毕竟皇帝如此荒唐,他大权在握都没直接造反,不是疼爱是什么?
这么一想,封离心中低叹,看来他还有不少路要走……慢慢来吧。
封离光顾着自己的思虑,便没有发现,皇帝说完这话后,周昭宁便一直在看他。见他神色平静,毫无反应,周昭宁只得失望地移开视线。
“典正司独立,如今的司正年纪轻经验少……”
周昭宁话音未落,皇帝已接过话头:“皇叔说得对,正该择选能者任之。”
“可典正司机构简单、人员不足,过去办事更多借助的是禁卫军的人手,一旦独立,难免掣肘。”
听到这,封离一下抓住了那条尾巴,他怎么也没想到,周昭宁的盘算是在这。这时再看皇帝,他简直就是在看一个冤大头了。
只见皇帝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问:“那皇叔以为当如何?从禁卫军拨些人手给典正司?”
太后老神在在,周昭宁一本正经,封离低头憋笑,跟前头两位相比,封离觉得自己真是个没心眼的直肠子。
“刑名本非禁卫军所长,此案又事关重大,牵扯到太后和七殿下,这其中有没有宫中其他主子的笔法还不好说,再从禁卫军划人手亦是无用。”周昭宁振袖,恭敬地朝殿上行礼,“臣请奏,重启内卫,以肃清宫闱,震慑朝纲。”
内卫,于朝中老臣,这两个字振聋发聩,但对于年仅十八岁的皇帝,却陌生得很。
他听完有些茫然,甚至不懂朝中老臣们窃窃私语所为何来。当初先帝驾崩前突然传位于他,一次交待了他许多事,这十几年封存的内卫,在他看来不过小事一桩,不是周昭宁提起他根本都想不起来。
周昭宁话音落下,很快便有老臣出来反对:“臣以为不可。如今朝野安稳,海晏河清,不过是七殿下被绑架的案子便要重启内卫,太过小题大做。”
“臣附议。七殿下已平安归来,整顿宫廷即可,何须内卫插手?”
“诸位的意思,是说宫中出了此等大事,威胁太后与皇上的安危,都可以轻轻揭过,不用追究?”刑部尚书解渊出列。
“刑部乃三法司之首,解大人觉得严重,你刑部担下查案之责便是!”
“我承认,我刑部查不了这个案子。”解渊混不吝,半点不打磕绊,那和他对辩的直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说了自己还不算,还要问:“大理寺、御史台,你们谁敢接这个案子?”
大理寺卿和御史大夫把嘴闭成了蚌壳,恨不得躲到其他同僚后面藏起来。这烫手山芋,朝上辩几句不痛不痒,可要接,谁接谁死。
皇帝侧首,大内总管李德仁附耳道:“当年内卫在时,老奴还是个小太监,只知道内卫监察百官,抓捕刑讯,很是凶残。当年厉王之乱,厉王倒是没受多少折磨,他的党羽却没有一个完好上刑台的。”
皇帝听完,评价道:“那内卫,是一把利刃……”
“陛下若能掌控,自然如此,但摄政王势大……”
皇帝点头,对,他光想着刀好,可如今之势,他不见得握得住这刀。
他正要否决,太后抢先开口:“既然无人敢接,那便只有重启内卫,将典正司归于内卫管辖,务必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皇帝是孝子,你说呢,总不能让哀家含冤莫白吧?”
太后回头,方才还平和如水的目光凝结成冰,将皇帝震慑在御座前。
“是……母后所言甚是。”他挣扎着说,“以后内卫便向朕汇报。”
“皇帝还年轻,驾驭不得虎狼,这内卫还是交由摄政王暂管。此事宜快不宜慢,去吧内卫令牌取来,今日便开衙。”
太后和周昭宁交换了一个目光,周昭宁微微颔首致谢。
一场朝议,周昭宁全胜而归。回王府的路上,封离问他:“我怎么觉得,太后是特意来帮你?有何渊源?”
“太后韬光养晦,有人却妄图践踏她的威仪,太后不能忍罢了。”
“嘁,行吧,与我打马虎眼糊弄我,不说便不说,我还懒得听呢。”
周昭宁见他抱臂撇过头,一副不看自己的闹脾气模样,心中好笑。
“没有糊弄。要说渊源,也算有一桩,当年太后诞下先太子时,受过我母亲些许恩惠,便一直感念在心。母亲仙逝后,她便对我多一分照拂。不过内卫乃是虎狼,让她支持,这点恩惠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