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105)
“娘娘,臣妾还有一事要奏。此事乃是臣妾在潜邸时耳闻,未知全貌,不知猜测正确与否。”
太后转眸看她,对上她犹疑中似有悲悯的神色,心中没来由地一紧。
“何事?”
“五年前的仲春,二月十八的晚上,那时我还是他的侍女,我听到他紧锁房门,在卧房内啜泣。一边哭一边说:‘三哥,我不是故意见死不救的,你当时已经要死了,你不要怪我心狠,我不敢让人知道。’”
太后手中茶盏应声而落,茶水溅落一地。
她不敢置信,反问道:“三哥?”
“是,他说的正是先太子殿下。”
先太子乃是太后嫡子,五年前死于夺嫡之争。当时他被刺身亡,是在京郊踏青回城的路上,后来查实是皇长子所为,皇长子被夺爵流放,死在了流放地。
先太子死后,八皇子封鸾是哭得最情真意切的一个。被召见时问及,他还说起兄弟相处的一些小事,说自己感念先太子恩德,崇敬先太子为人。这令当时痛失爱子的太后很是感动,也为后来封鸾继承大统打下了基础。
太后怎么也没想到的,所谓的兄友弟恭,不过是蒙骗她的谎言。
“你有何证据?!”她一声厉喝,霍地起身,气势逼人。
“那日他因惧怕而混乱,说话颠三倒四,其中说到一件事,他说先太子出京是为了探看外室。后来我有心探查,发现他所说的太子外室是他母家冯家的庶侄女,那女子如今住在信国公府置办的宅子里,就在城南莲儿巷。”
“太子与冯家庶女是他有意牵线撮合,因此他才不敢叫人知道他也在场。娘娘您的规矩严苛,到时候定不饶他。刺客来时他躲藏了起来,先太子被刺未亡,他却只顾自己安危,径自跑回了城,也不向宫中报信求救。娘娘,这样的人,您也不管吗?”
太后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住。林淳妃和宫女忙将她扶住,才没让她摔倒在地。
“竖子!敢尔!”
太后怒如雷霆,笼罩住整个慈仁宫,林淳妃不敢再置一词。
片刻,太后负手而立,神色凌冽。
“拿我的令牌,去传禁卫军统领岑荣,不要让人知晓。”
宫女领命而去,太后转身看向林淳妃,头一回牵住她的手,拍了拍说:“好孩子,多谢你告知这些,否则我儿死不瞑目,泉下难安。”
“我过去不敢开口,您不怪罪臣妾说迟了就好。”
“不迟……人死了,再早也回不来,再迟也是为他讨回公道。”
林淳妃看着太后,似乎短短半个时辰,她已老了好几岁。
先太子仁德,听说待兄弟们宽厚,封鸾在灵前所说并非虚言。只是在他心里,太子的仁德不过是上位者的施恩,只是弹压兄弟的手段罢了。所以他从未回馈真情真意,反而将先太子当做攀附的工具,才会去引诱他置外室,危机时不顾他的生死。
那一夜,宫门早已落钥,岑荣机密而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偏殿之中,太后披着貂裘披风,由林淳妃作陪,交待了岑荣几件事。
“第一,去羽林卫捉拿郭明铮,此人乃是去年秋狩刺杀七皇子的真凶,连夜审问,务必天明之前将所有刺客抓获。”
“第二,去城南莲儿巷捉拿一户姓冯的女子,是信国公冯家的庶侄女,锁拿之后送进慈仁宫,哀家要亲自审问。”
“第三,明日早朝,带上你的亲兵围住整个金明殿,震慑皇帝。岑荣,你敢是不敢?”
岑荣单膝跪地,拱手应道:“臣谨遵太后懿旨!”
第77章 清算(1)
宫门下钥, 无诏不得擅开,但驻守宫门的本就是禁卫军,拿了太后谕令, 自然开得。
禁军六卫,分别是金吾卫、羽林卫、虎贲卫、龙武卫、神枢卫、銮仪卫,各有职司。郭明铮能在岑荣眼皮子底下被调动,说明这禁军六卫之中, 还有他这个统领没能掌控之处。
岑荣本是周昭宁的父亲卫国大将军周显的副将,所以他对周昭宁极为忠诚。秋狩时摄政王妃遇袭一事,一直没有拿到实证, 这是他的过失,治军不力, 正待弥补。
如今七殿下被擒, 他不能越俎代庖妄动刀兵, 太后肯出面,他岂有不从的道理?故而他一口应下。
子时未过,冯姓女子便被秘密捉拿入宫, 太后亲自审问过后,彻夜难眠。她将自己关在小佛堂,枯坐到天明。
她悉心照料培养大的儿子, 中宫嫡子, 贤德仁爱,本该是位明君, 却死在这样荒唐的因由上。当初先太子之死,让她痛彻心扉、心灰意冷, 如今知道真相,仿佛再一次凌迟。如果没有这个冯氏, 她的儿子便不会轻车简从出京,不会给大皇子可乘之机了。
可恨!是在可恨!
翌日,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太后传召宫人梳妆。一直等候在佛堂外的林淳妃和宫女们一同入内,见太后一夜未眠虽有些许颓色,那双眼却神光内敛。
“淳妃,昨日所言秋狩之事,可敢当庭指认?”太后问。
“臣妾敢,当然敢。”她兀然握拳,激动不已。
“那便去卸了钗环,素服上殿,以示自咎。”
“是,臣妾领命。”林淳妃快步而去。
与林淳妃素服相反,太后着大朝服,戴九龙九凤冠,极尽华贵威仪。那日朝会注定不同寻常,可皇帝昨夜沉浸在郑贵妃刻意营造的温柔乡里,对这一切全无察觉。
他上朝时步态放松,神容轻佻,甚至唇上沾了郑贵妃的口脂,都是到了金明殿外才匆匆擦去。擦是擦了,那口脂却仍留了一抹薄红在他唇上,庄重已失。
“陛下驾到!拜!”李德仁如常唱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臣如常上奏,信国公一系颇为活跃,摄政王一系却沉寂得很。皇帝高坐殿上,目光扫过解渊等人,得意地牵唇而笑,今日这帮人倒是不叫嚣要移交封离了。
就在这时,殿门外一道浑厚声音响起:“太后娘娘驾到!”那声音在场官员都识得,乃是禁卫军统领岑荣。
岑荣随侍,紧跟太后迈入殿中。
风雨欲来,殿中顷刻间便安静下来,朝臣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上一次太后上殿发生的大事,那便是内卫府重启。
“母后……您怎么来了?”皇帝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显然也想起了上回的狼狈,显出些无措来。
“哀家不来,难道任由皇帝残害兄长,祸乱朝纲?”若是过去,太后不会如此直截了当,多少会顾及他一国之君的颜面。可是如今,知晓了先太子之事,便再无情面可讲。
“母后何出此言?七皇兄之事,乃是因为他勾结北梁,朕才……”
太后不耐烦再听皇帝往下说,直接出言打断:“岑荣,把人带上来。哀家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从中弄鬼!”
岑荣朝殿外挥手,立刻有禁军将郭明铮一干人等压至殿上。
皇帝眼眸震动,紧抿双唇。
岑荣一手抓住郭明铮头顶发髻,令他抬起头来,扬声说道:“郭明铮,去岁秋狩,时任龙武校卫,后调入羽林卫,升为郎将。此人秋狩之时带队袭击七殿下,致七殿下落崖。”
“竟有此事?!”皇帝有些慌了,强自镇定,故作惊讶道,“郭明铮,你为何要袭击七皇兄,可是与他有什么私怨?此等监守自盗的贼匪,当诛之。来人……”
“皇帝,郭明铮自然该死,但给他下令之人才是那……贼首啊!”太后回望殿外,唤道,“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