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96)
当初南禹建国,是在赫连氏南下的危局中,前朝破碎,封氏太祖皇帝揭竿而起,组织义军抵御赫连氏。后来北梁和南禹划江而治,数代以来,南禹朝野上下已彻底适应,渐渐再无人提起那收复河山的说法,求的只是安守南方,两国并立罢了。
第70章 春闱(2)
“殿下以为, 当挥师北上,收复山河?”宿墨焓问。
“以大禹国力,不应蜷缩南方, 不管我们想不想打,只要北梁对南方富庶的觊觎不绝,早晚必有一战。但我不了解两国兵力,若说挥师北上, 要徐徐图之,不能冒进。”
韩仲给他续了一杯白水,封离拿起来喝了清清口, 总算舒服了些。
“此战若要功成,要多少光景?”
“赫连氏残暴, 北地民众早有不满, 梁国本来就多汉人, 王师北上,百姓抵抗之心不会太重。如若大禹上下齐心,十年可下梁都。可若朝廷畏战, 数代也做不到,甚至可能在北上之前就已被北梁侵吞,或者两国都日渐衰微, 最后被什么李氏王氏刘氏统一南北。”
封离说得随意, 说完还朝周昭宁挑眉,问他:“对吧, 王爷。”
说起保疆守土、攻城略地,他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娴熟和自信, 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察觉,却叫旁人心惊。“十年可下梁都”, 谁敢下这样的断言?在他说来却只是寻常,竟有种令人相信的力量。
那天主要是封离和宿墨焓在聊,他们在同文馆停留了半个时辰,宿墨焓问了封离许多北梁之事。封离有原身的记忆,再结合自己的理解和认识,对答如流。
回王府的路上,封离赶紧邀功:“没有丢你的人吧?但是吧,不是我说你,我是个陪客,你怎么一直不开口逼我喧宾夺主呢?”
周昭宁一笑,说:“为夫分忧,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什么时候常挂在嘴边了?”
“嗯,确实没有常常,也就三五七次吧。”
“哎,你!”封离回他一个大白眼。
见他恼羞成怒,周昭宁反而笑开来。
“周昭宁!你再笑,往后我肯定句句真话,再不说这违心之语来哄你。”
周昭宁笑容半点未收,点头应是。他当然要笑,今日封离的表现足以在宿墨焓那里留下好印象,是一个极好的开端。
“好,往后你说的每一句,我都当真心话来听。”
这话被周昭宁柔声说来,仿佛情人耳语,封离心头一颤,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周昭宁也不以为意,只仍旧望着他,不挪不移。
宿墨焓入京的时机巧妙,内卫查勾结北梁一案,已有阁臣关联其中,可见牵涉之深。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过去北梁多年的经营,多少是去岁使团入京的成果,尚不分明。但如今有一件不能耽搁的紧要事,便是春闱。
永庆三年春闱,是永庆帝登基后的第一场会试,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春闱主考官人选,则是重中之重,由宿墨焓这样一位在野大儒来担任,最符合当下情势。春闱之后,宿墨焓更可以借此名正言顺地回朝任职。
二月初九,会试开考之日,封离和封珏一同送解泉泠入考场。解泉泠一到贡院外,便引得众举子侧目,他是京畿府解元,本次会元的最热门的人选之一。京中瓦肆赌坊里,押他三元及第的不在少数。
解泉泠拱手一礼,与两位友人作别,他神态从容,显然已成竹在胸。
会试三场,一共九天时长,在贡院里头答题的解泉泠不觉得如何,封离这辈子第一次给人送考,还是这么个文曲星,等的都有些心焦。
不止他如此,封珏亦是,如今挤时间也要来找封离喝茶说话。主要是他们两都是宗室子弟,这辈子不可能走进科举考场,焦急之中,多少掺杂了些好奇。
封珏如今任宗正寺少卿,虽说时日尚短,还未能将京中宗室子弟的底细都摸个明白,但是一些关键人物已着重在接触了解。
先帝皇十二子封尧年幼,轩宁长公主未嫁,他们至今住在宫中,过去要接触到他们并不容易,现在封珏常出入宫廷,与他们打的交道也多了起来。
醉仙楼雅间内,封珏低声对封离说:“十二殿下的母族有人动了心思。今日我入宫时,在芜芷园偶遇轩宁长公主,她身边宫人甚是陌生,对她不假辞色。她临走时与我递眼色,看起来颇为无奈。后来我翻了宫人册,她身边跟着的新嬷嬷、宫女,与她母族朱家多少有些牵扯。”
封离应道:“信国公一介小小布商出身,因为当今皇上登基受封国公,短短两年竟在朝中培植起势力,胆子大时都能跟摄政王别一别苗头,你说朱家羡不羡慕?北梁人当初把我绑走,意欲杀我。若是我死了,皇上再死了,那这皇位理所应当就是小十二来坐。”
“朱家就不怕引狼入室,颠覆的是整个大禹江山?”
“只要利益够大,就足以让人铤而走险。赫连敏华与他们联络时肯定是说,届时只要大禹称臣纳贡,便可保江山皇位。”封离不用想都知道这些北梁狗会怎么忽悠人,这种事他过去见的可不少。
“此事你和程寅说了吗?”封离又问。
“已给他送了信约他明日见面。”
“嗯,那就好,查了朱家,定有所获。只是你提醒他,摸清楚再动手,就像我们去年在庆国公府,不一定是阖府投敌,有可能是家族几支各自为政。”封离想起那个追着他跑的软糯小团子弟弟,说,“那毕竟是小十二的母家,不要牵连过甚,弄得人毁家灭族。”
“殿下所言极是,我会和程寅说清楚。”
他们在醉仙楼聚后三日,解泉泠终于考完会试,从贡院走了出来。九天的会试,吃喝拉撒都在贡院,便是出身修养如解泉泠,出来时也免不得有些形容憔悴。那胡子都长了一层,衣裳也有些酸臭味。
封离故作嫌弃,一边笑一边捏着鼻子、以手扇风,说他:“好一个酸儒,闻着这陈年发酵的味道,感觉会元已是解兄囊中之物。”
解泉泠气笑,斥他:“好个纨绔,竟以酸臭味分名次,简直荒唐。”
封珏在一旁忍俊不禁,只好做那和事佬,让两人赶紧上车。解泉泠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解家来接他的车被他打发回去报信。他还以为封离也就是送他回家,没想到这马车走着走着便不是去他家的路了。
“殿下,我们这是去哪?”
“你在贡院捂了九天,捂成了臭蛋,当然是去香汤沐浴。回家去泡木桶有什么意思,我给你包了个汤泉馆,让你好好洗个舒服。”
到了汤泉馆,环境清幽压制,热泉氤氲,着实舒服。解泉泠一走进去,便感觉解了数日疲惫,精神松泛下来,只觉得浑身都痒了。
他当先入了汤池,又邀封离和封珏同享。封珏下去了,封离却有些犹豫。无他,他想起了周昭宁。都是这人几次与他共浴不规矩,弄得他现在对着兄弟也没法坦然。
“本殿下就不跟你个酸儒一块了,臭烘烘,快洗吧你。”
封离说完,挥挥手跑了。这汤泉馆的大堂一侧设有茶室,他便独自到了那里品茗等候。
没多久,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似是店家与人起了争执。封离好奇,起身去看,就见店家点头哈腰地在与一个客人赔罪。
那客人身高八尺,虽看上去有些年纪,却器宇轩昂,往那馆门一站,挡去大片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