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30)
他什么也没做,甚至没说话,可即便是这样,存在感也十分强烈。在这寂静空渺的幽谷之中,封离很放松,没有惨痛的过去,没有迷茫的未来,只剩他与天地,现在多了一个周昭宁,好像也不讨厌。
封离把兽骨都埋进他事先挖好、放内脏的坑里,然后填土埋上,避免引来猛兽。
做完这些,他就地往浅草滩上一躺,幕天席地。
周昭宁跟着也躺了下来,入目便是无垠星空。
“封离,你烤的肉不错。”
“谢谢。”他无可无不可地应,统共两个字,一个比一个敷衍。
“伤口疼得厉害吗?”
“还行。”
“要喝水吗?”
“不喝。”
“吃饱没,我再去抓只兔子?”
封离一个侧身,目光直直撞进他眼里:“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昭宁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没话找话,就是莫名觉得这会的他身上有种……海阔天长我独行的寂寥,所以想跟他说点什么。
“王爷,你该不会是见我受了伤,心疼我了吧?”
又是平常那狡黠得像狐狸一样的笑,他往前倾身,两人本是并肩躺着,这下距离近到仿佛他是趴在了周昭宁肩头。
“你要是心疼我你就说,美人关怀,我享用得很。”
周昭宁轻嗤,大概是在这无人的山谷上再没有束缚,他答得也孟浪:“我才是,美人在怀,春风得意。”
封离起身想退开,他长臂一揽,将人扣在了肩头。他动作太突然,封离不察,手顺势就圈到了他腰上,两人成了个恩爱夫妻相拥而眠的姿势。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封离本来是懒得和他演亲近的,结果这人倒好,竟还演得煞有介事。封离无语,那必不能输,他那抱在周昭宁腰上的手本来缩着避嫌,这下直接张开来,在他腰上狠狠摸了一把。
被他的手从腰侧刮到腹肌,周昭宁下意识便绷紧了整个腰腹,那块垒分明的肌理线条在封离掌中感受得真切。
封离当场就吹起了口哨,挑眉在他脸侧笑:“王爷真是……威武雄壮。”
“封离!”周昭宁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低沉,都是男人,这词该用哪他难道不知?
“怎么了,夸你也不行,真难伺候。”
话说得天真无辜,那眼神却半点不清白。周昭宁有心和他计较,好好教教他该怎么说话,但他带着伤,让人下不去手,只能先放过。
本是针锋相对,对方突然偃旗息鼓,封离也随之泄了气。他从周昭宁的角度看银河,锋芒尽敛。
“今晚谢了……谢谢你来找我。”
“不是说合作关系?”周昭宁牵唇,“而且我不来,你也能脱险。”
“那没这么有意思,晚上还没法睡觉。我是伤患,今天你守夜,没意见吧?”
“嗯。”
听他毫不犹疑地应下这一声,封离反而惊得看了过去。
“你真不着急?”
“着急什么?”
“着急上去啊。”
“我为何要着急?”
封离本来想说你当然该着急,有人在皇家猎场大肆围杀你的王妃,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你还不去赶紧捉拿刺客、查明真相?
可转念一想……他对周昭宁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王爷坐得稳、沉得住气,神机妙算。也对,着什么急,让这帮人跳一会更好。如今摄政王也失踪了,牛鬼蛇神们都得借机跳出来,更方便你一网打尽。”
周昭宁没说话,封离全当他默许。其实封离说的也对,乱一乱更好摸清一些事,但他一开始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有人给他烤兔肉吃,有人闲话看看星星,让人不想打破。
山谷之中秋意更浓,薄寒侵衣,贴在一块暖和。大概是舒服,谁也没动,明明仍是相拥的姿势,却没有太多默契。
周昭宁垂眸看他,封离嘴里叼了根草,一边嚼一边把脸贴在他身上,嘟嘟囔囔。
“你身上挺凉,舒服……周昭宁,火是不是烧得太旺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小,周昭宁以为他困了,直到他头一歪,额头贴到自己下颌,滚烫。
“封离,封离。”周昭宁拍拍他的脸,又覆上他的额头,这才确认,他发烧了。
这傻子,发烧了也不说,还笑得出来。周昭宁心里先骂,转念又想,他伤了腿,又沾了秋寒,发烧并不奇怪,是自己太大意,只顾看他嬉笑。
还真是应了那句,生龙活虎地嫁进摄政王府,短短时日,发烧已是第二回了……
周昭宁把人抱起来,往避风的岩洞带。那是他找过来时发现的,本来也是想今晚去那里过夜。他已经查看过,那岩洞除了有些潮湿,并没有别的不妥。
他将人抱入岩洞之中,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封离垫上,又生火去潮。做完这些再看,封离一个劲往火堆另一边躲,山洞本就不深,他再滚都能滚到洞外去。
周昭宁将人捞回来,只得另给他找位置,不能太烫,也不能再受寒。封离昏睡了也不老实,大概是醒着的时候忍痛太狠,此时稍有不适便挣扎,好不容易把人安置好,他又忙着去溪边打水。
他劈了几节竹子装了水回来,撕下衣料打湿给他冷敷额头。因不能给发烧的人喝生水,便用竹筒架在火上烧开。一杯热水喂下去,封离终于开始发汗。
周昭宁松了一口气,半抱着他拿衣服裹住,尽可能让他多发汗。
滚烫的肌肤贴在他颈侧,汗珠发出体外却变得沁凉,周昭宁感受着他逐渐降下去的体温,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落了地。十九岁正是好身体,发了汗就算是好了大半,可新的问题又来了,封离已是汗湿重衣,若不换下,是要再着凉的。
周昭宁犯了难,平日里纷繁复杂的政务都不见得让他多犯难,这回对着一个发烧的封离,却迟迟下不去手。眼看着他的体温恢复正常,不能再拖了,只得硬着头皮解开他的湿衣。
解衣,为他用热水擦身时,周昭宁才借着火光看清他的真实状况。
他身上已没几块好肉,斑驳错落的青紫淤痕、大片沁血结痂的擦伤,应当都是滚落山崖时弄的。瘀伤不碰或许不疼,可那擦伤,必是疼如火燎,他竟也一声不吭。
周昭宁仔细避开他破皮的伤口,为他将身上的汗水擦净。他的衣服被放在火边石头上摊开烤着,不能叫他冻着,周昭宁便只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穿。虽说折腾这一天已不是多么干净,好歹不是湿的。
外袍之前就被垫在了地上,封离只穿着他的中衣,明显还是有些冷。他只好又把人抱在怀里,给他取暖。
他较封离高大许多,封离穿上他的衣袍长出一截,让封离显得年纪更小了些,仿佛还是个被父兄宠纵的少年。
周昭宁长到这么大,所有跟人亲近的画面都与眼前这人有关,此刻他更是裸着上身让人蜷在怀中。他穿着他的中衣,他们的气息交汇,他们的体温隔着一层纤薄的绸布交融。
心中藏匿的念头在静谧中冒头,他的目光细细描摹封离的眉眼,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无论他今夜做了什么,到了明日便是镜花水月,再无人知晓。那抱着欢喜,便再抱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