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74)
周昭宁侧首瞪他一眼,周廉福至心灵,无师自通地补了一句:“殿下说您国事操劳, 不愿搅扰。”
话音未落,周廉就见自家王爷话里话外的责备散了。他不由得想,沈姑姑估的是越来越准, 看来王爷是真对殿下上心了。
周昭宁推开书房门, 就见到封离躺在小榻上,他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没急着把人叫醒。他有些犹豫,是让他接着睡, 明日醒了再说,还是这会叫起来问他有什么事。
他犹豫片刻, 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大婚之夜,他深夜进封离的卧房,那时封离警惕得很,瞬间便被惊醒。可如今,自己在他身侧犹豫这许久,他竟然睡得稳稳当当。
“封离,找我何事?”周昭宁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柔声问。他想如若封离睡沉了听不见,那就抱他去里间,过了今晚再说。
封离听到他的声音,迷迷糊糊醒转过来。他撑着身子坐起来,长长伸了个懒腰。
“你回来了。”
“嗯,你有何事?”
周昭宁的语调是难得的柔和,可惜封离还没全醒,根本关注不到这些细枝末节。
“我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明日宫里会让我上朝?你安排的?”
周昭宁上下打量他。
“怎么?我问的有什么不对?不是你安排的话,你如何未卜先知?”
“说不定我就是卜出来的呢。”
封离一下笑了:“那感情好,以后不当摄政王了你不止可以去国子监做博士,还可以去摆摊算卦,我就不怕没饭吃了。”
“是吗?”周昭宁眸色转深,突然想问他,是不是说哪怕他不是摄政王了,封离还愿意跟着他。
可这人才亲口说过,对他不动心,他有此问实在是多此一举,那到嘴边的话也就这么咽了下去。
“开玩笑呢,你快说,我好奇得很,苦等一晚上,你总不至于叫我白等吧?”
周昭宁这才正色道:“先前信国公在坊间散播对你不利的谣言,若明日三司公审此案,岂不是给百姓围观,给你澄清的机会?若不想三司会审了,那便只有一条明路可走。”
“皇帝御审。”
“不错。所以我料定,明日会传你上朝,在朝上御审此案。理由嘛,也是现成的,事涉北梁使团,不便公开审理。”
封离看他的眼神带着探究,他有些不明白,周昭宁这么帮他,多少有些不合理。
不明白,他便直接问了:“你为何帮我,难道不该帮皇帝?”
周昭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怎可令外族在大禹境内欺凌百姓?皇帝该懂得这个道理。”
封离挑挑眉,心想果然如此。他想借机给青菱讨回公道,周昭宁要借此教导皇帝,他和周昭宁也算是殊途同归。
“我走了。”
“走?”
封离利落起身,侧头问他:“不然呢?我回去睡觉了,难不成留这跟你睡?”
周昭宁藏于袖中的拳头兀然握紧,他避开封离的目光,目送他出了书房,脚步轻快地回了后院。
第二日,卯时未至,封离被叫起来更衣。是沈蔷亲自过来为他打点,端来了给他备的朝服。那金色蟒袍上绣四龙腾翔,封离看着她展开,惊讶不已。
在原身的记忆里,宫中从未为他准备皇子朝服,因为他不需要上朝,甚至他归国后连一次宫内大宴都没参加过。
沈蔷看出他所想,解释道:“七月为殿下量体时定下的,制好已有半月,正好派上用场。”
“怎么会为我制蟒袍?”
“总会用得到的。”沈蔷姑姑笑容慈和,示意他抬臂,和明福一块为他更衣。
封离心中有些触动,但还不算激烈,反而是明福,为他系腰间玉带时,差点没把眼泪蹭他身上。
封离开玩笑般斥他:“明福你要是把鼻涕蹭上去,你主子我可就不穿了。”
明福吓得连忙去旁边擦眼泪去了,擦完红着一双眼睛说:“明福都不敢想这一天。”
“确实不敢想,要上金殿在朝会上受审呢。”
“……”明福被他这般故意的说辞气到,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说,“殿下明知道不会有事,何苦吓我?我盼您身着蟒袍,走上那金殿的日子盼了十年……”
“行行行,达成所愿,你可别再哭了。”
封离虽是这么说,明福还是又哭了出来。最后只能拿凉水洗了把脸,顶着红眼睛随他入宫。
周昭宁在马车上等他,封离掀帘上车,那一身明黄如金光耀日,令他移不开眼。他撑得住这样的打扮,仿佛高不可攀,只要不开口。
一开口便是:“怎么只有点心,不垫垫怎么熬得过一个早朝。”
“带一身大肉包的味道去上朝?”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大肉包?”
周昭宁低头轻笑,打开食盒第二格,真给他端出来一碟包子。不过不是大肉包,而是豆沙包。
封离吃罢,两人到了宫门口。
他随周昭宁下车,走在周昭宁身侧入宫,一路上遇到多少官员,便受到多少瞩目。不止他自己没穿过这皇子朝服,所有人都不曾见过。有人一见之下忍不住与同侪窃窃私语,说七殿下穿这身当真是面如冠玉、贵不可言。
之后很久,封离都一直记得那日情形。他们到了金殿外,周昭宁带着他一同入内,周昭宁走到他摄政王的位置上坐下,封离未得赐座,便站在他身侧。那是群臣之首,高群臣半阶,足以俯瞰整个朝堂。
他过去曾在金殿上封侯受赏,曾当朝献俘,曾舌战群儒,却从未站在这高半阶的位置过。
有些新奇,又有些难以言喻地悸动。不过半年,他却像是过了一世。
他环视群臣,目光最后落在几位内阁大臣身上。其他人不奇怪,倒是最中间那位,竟戴了顶假发。
他弓身问周昭宁:“那是谁,他这髢也忒假了,没人提醒他吗?”
场中此时正好安静,站在最前的几位内阁大臣都将他的话听在了耳中,他们纷纷看向被点名的户部尚书,很是汗颜。
周昭宁看他一眼,笑了:“回去与你说,雅正。”
户部尚书这下彻底脸黑了,满脑子都是王爷私底下会怎么笑话他。可是他的髢真的很假吗?
封离站直身子,内监唱道:“皇上驾到!”
今日早朝,这万众瞩目的第一桩事便是乐户案,皇帝一看封离那样,就恨不得他马上滚出金殿,半刻不耽搁,立刻开始审理。
先是刑部呈报这几日的调查结果,说到最后终于说出了北梁使团的嫌疑。
北梁正使赫连重锦和副使谢钰山被传入殿中,负责禀报的刑部左侍郎当朝询问:“昨日在国宾馆内搜得血衣、珠钗、鞭、钉等多样物证,已验证确系死者所有。发现物证的地点有多处,分别是吴王和他的贴身侍卫房中。敢问吴王,可识得那死者青菱?”
“识得。”赫连重锦手中折扇轻摇,全然不惧。
“那青菱之死,吴王可知晓是怎么回事?”
封离目光如炬,看向赫连重锦。
赫连重锦悠然回他一眼,故意看着他回答:“她勾引本王在先,服侍本王时莽撞在后,伤到了本王,本王手重,一不小心便将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