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38)
封离说完,不等博士反驳,一溜烟跑到程寅旁边坐了下来。
程寅开心不已,他重武轻文,在这班里也就是混着学一学,现下看来是来了个志趣相投的同类!上次在秋狩见面,他就很敬佩七殿下的箭术了,以后做同桌正好可以切磋。
两人凑一块,当即便说起了小话。
程寅:“七殿下前次受的伤都好了吗?”
“好了,好得不能再好。”
“那我们中午再比一次箭?”
程寅兴冲冲,封离眨巴眼,他可不想比箭,多累啊。
“其实还没好,刚说好了是怕你担心。”
程寅心思单纯,被他一忽悠,当场便感动地说:“没想到七殿下还会怕我担心,您纡尊降贵,以后便是朋友了!”
博士在台上重重一咳,决定再忍忍,还不知道七殿下什么脾性,说不定响鼓不用重锤?
博士一提醒,封离和程寅顿时收敛,封离也做一样想法,还不知道国子监的老师凶不凶,他暂时乖一点,下课再向程寅打听。
于是这一天,周昭宁忙完回府,便听到了汇报:“七爷与程寅小公子形影不离,约了今晚同去醉仙楼吃酒。”
“吃酒?”周昭宁冷笑,不过放出去一天,便要翻天了是吗?
第30章 授业(4)
醉仙楼, 城南有名的酒楼,以自酿的美酒“仙人醉”闻名于世。但醉仙楼并不是达官贵人聚集之地,反而三教九流来往不绝, 热闹嘈杂。
来这是程寅提的,说是位置和国子监不远,酒菜味道又好。封离第一次来醉仙楼,有些意外, 可看向一身侠气的程寅,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是他会喜欢的地方。
两人通身富贵, 小二自是将人往楼上引。二楼虽不是包间,但桌与桌之间隔着屏风遮挡, 做得颇为精巧, 既不错失这酒楼特色的热闹, 也保护客人的私隐。
两人在二楼落座,一路上封离听着旁桌说起醉仙楼的招牌仙人醉,已是馋了, 开口便点了酒。程寅又点了几样招牌菜,很快酒菜便被端了上来。
封离抢先拿起酒壶给两人倒酒,可倒了程寅的, 轮到他自己却被抢了酒壶。
“程寅, 你抢酒壶干嘛,我还没倒。”
“七殿下, 这酒是我一人的,你伤未好全, 不能喝酒。”程寅说得义正词严,封离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挖的这个坑。
因为懒得跟程寅比箭, 他说自己伤还没好,因果循环,现在他因为伤还没好,所以美酒在前不能饮?开什么玩笑!
封离一摆手,豪气干云:“大好男儿哪有因为一点伤便不饮酒的?程寅,你这是看不起我?”
谁知程寅这人看着礼貌又热情,其实倔得很,半点不带动摇的,直接摇头。
“若是别人或许是,但殿下看着身子骨便不十分强健,不能如此。”
“我哪里不强健?”
“细细瘦瘦的,哪里强健?”
周昭宁来时,正听到这一段。他原本是来拿人的,突然觉得有点意思,在一旁的空桌上坐了下来。
“程寅,我说你怎么回事,我拿你当朋友才跟你出来吃酒,结果你看不起人是吧?”
“殿下,我拿您当朋友才关心您的身体。而且,您带着伤喝了酒,伤好得会更慢,遭罪的不是您自己吗?”程寅不仅不松口,说到这还话锋一转,“朋友该同甘共苦,殿下不能饮,我也不喝。小二,把这酒撤了,钱照算。”
小二闻言上前,封离阻止都来不及,手脚麻利地就把酒壶撤了下去。
封离朝程寅竖了个大拇指:“算你狠。”
邻桌,酒楼掌柜战战兢兢侍立桌旁,已是一头冷汗。权势滔天的摄政王驾临,哪怕是微服出巡,也令升斗小民如履薄冰。他几次想开口,都被摄政王的随从眼神制止,一时更加忐忑。
周昭宁挥手让掌柜的下去,冰雕玉琢般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封离那一桌的桌面,周济立刻起身跟上掌柜的,让他整治一桌同样的酒菜上来。
旁边已是吃上了,封离正和程寅打听国子监的事。
“今日授课的博士管得严吗?好说话吗?”
“韩博士,管得不算严……国子监最严的是律学院的李博士和算学院的刘博士,那打起手板来半点不带手软的,说罚就罚。”
“韩博士打人吗?”封离问这话时不自觉低了低头。现在一说到被罚他就想到周昭宁,想想周昭宁那些招数,应该没人比他更会罚了。
“不打人,韩博士最爱罚抄书……”
“你怎么磨磨唧唧,欲言又止的?”
“韩博士还爱告家长。”
“啊?多大了啊告家长?他自己不能管学生吗?”封离一下急了,他要是被“告家长”,可不好糊弄。
“韩博士一般会在学生第一次犯错的时候,亲自上门,告知家中长辈,然后根据家中长辈的意见,因材施教。”
“这个因材施教……”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话。
“因材施教嘛,咱们国子学的同窗你今天也看到了,都是出身显贵,那每家教养孩子的想法和要求都是不同的。如果父母只想让孩子当个纨绔,韩博士是不会勉强他学的,只要不在课堂闹事即可。如果父母想要孩子成才,那韩博士就会让学生往死里学。还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封离觉得,这最后一个情况也不妙。前头的,就看周昭宁给他安排了五个师傅的架势,也知道周昭宁不是要把他教成个纨绔。
“韩博士如果觉得谁是可造之材,他就会特别关注,很用心地教。”
“懂了,所以不能在韩博士的课上出头!”
封离又问:“除了课上不要闹事,什么情况韩博士会告家长?”
程寅疑惑,问道:“殿下这么关心这件事作甚?殿下已然婚配,韩博士又没那个品级进宫向太后告状,摄政王爷那般疼爱维护您,您怎么很怕的样子?”
周昭宁浅啜一口那仙人醉,嘴角的笑若有似无。
“疼爱……呵呵呵呵,是,他挺,疼爱我。”
“就是,就算您被韩博士告家长,王爷也舍不得让您难受啊。您不知道,那天看您背着映日弓来,我可羡慕了。”
“映日弓?我那把弓?”
“您不知道啊?”
“我哪知道去,他就是随便让人给了我,也没说是什么弓。”
程寅一个十五岁少年,这一刻却老神在在地晃起了头。他就着空杯装模作样往嘴里灌,仪式感十足,接着筷子一放,做了个拉弓搭箭的手势,这才开讲。
“我是不曾得见,听说当年王爷也是在我这个年纪,凭着这把映日弓,一箭射杀北梁左将军,何等骁勇!那就是我心里的神弓,您竟然不知道。”
“十五岁,他在战场上?”封离有些诧异,周昭宁的身手好,但他没想过,也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人。
“对啊,就是打了一整年的那场南北大战,后来我们大禹战败,您才被送去北梁为质。”
“原来是那次……”封离从原身的记忆中当然获取了为质的前因后果,但是他没想过当年十五六岁的周昭宁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唉,殿下,真该喝点酒,您是大禹的英雄,那些笑您的人都不懂!”程寅弯弓搭箭的手缓缓放下,拿起空杯和封离碰了一下,“王爷也是,他的父亲周大将军便是在那场大战中负伤,没几年便不治身亡。周家,和我们家一样,满门英烈。”
气氛一下有些沉闷,封离心跳有些快,突然之间像是触到了那个人的另一面,他从来没想过,更没见过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