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月令(48)

　　一个不错，一个可能单方面不错，云酽腹诽道。白泽打心底的关心让他有些愧疚，支支吾吾道：“关系...很不错，他对我很好。”
　　听他这么说，白泽彻底放下心来，有一种自家宠物被寄托在别人家依旧过得油光水滑的欣慰感：“你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闲聊几句挂断后，云酽才想起来自己没回白泽那条短信，忘了感谢他帮忙介绍张主任。
　　他又编辑了信息发过去。
　　过了几分钟白泽才回复：“张主任和我说起来的时候就很惋惜，他很肯定《蔷薇月令》这部片子，当年出了事没能上映，一延就是好几年，他不舍得好片子被埋没。”
　　怪不得，云酽想起上次与张主任见面时，他和善的态度让云酽没由来感到安心。
　　接下来聊天里白泽回复的速度很慢，估计是在忙，云酽没继续打扰他。
　　他打开旅行软件，开始搜索川西种种旅游攻略，还不知道节目组需要的效果是什么水平。他从没来过这里，很期待高原上的风光。
　　看着看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晚上七点钟工作人员敲响了门，告诉他马上要开始拍摄晚餐环节了。
　　他前额阵阵疼痛，浑身都绵软无力。他这才想起来，这里海拔三千多米，可能是高原反应。
　　出机场时初来乍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新鲜景象吸引，这会儿才缓慢显现。
　　节目组专门包下一整个大自助餐厅供他们拍摄用，梁群、杨斯达和文凌沧三人已经坐在长桌前，两名年轻艺人都蔫巴得像是黄花菜，唯独杨斯达倒是精神奕奕。
　　云酽忍不住开口：“您精神气真足。”
　　座位没有按照番位排序，工作人员在一旁小声提醒他：“随便找个位子坐就行。”
　　杨斯达笑得爽朗：“你们一个个年轻人呀，太缺乏锻炼了，身子骨还不如我这把年纪的。”
　　坐在他对面的梁群极不见外的把胳膊都趴在丝绒桌布上，看上去晕得厉害。他小声哀怨：“您这年纪又不大，看上去能一拳打倒三个我。”
　　三人一齐被他的话逗笑了，杨斯达前期是武打出身，体质比其他人强上很多实属正常。
　　文凌沧主动提出要去厨房帮一帮杜寻妍，被杨斯达劝下。他脸上罕见露出小心翼翼地表情：“可不敢去哟，她一进厨房脾气大得很，锅碗瓢盆响一下都要凶人。”
　　厨房中除了杜寻妍还有两名酒店的大厨，云酽望见她忙碌的身影，在结合起杨斯达的话，不由得狐疑：“看不出来，杜老师厨艺很好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斯达制止。杨斯达把食指竖起，探头探脑地看向厨房，确保杜寻妍听不到他们说话才敢说：“也就是能看的过去吧，哎呀，在家除了保姆就是我下厨，哪敢让她做饭。”
　　这话就是不好的委婉了，云酽嘴角不自觉翘起来。他从没见过这一面的杨斯达，不像各种荣光加身的大前辈，只像极了每一个幸福家庭中的平凡人。
　　趴在桌上被高反折磨的梁群拖长尾音，说出他的心声：“好幸福呀。”
　　杨斯达逗他：“你快找个情投意合的女朋友，也能这么幸福。”
　　这话给梁群直接吓得也不高反了，直起身子的速度能晃出残影，一脸惊恐地回答：“不不不，这可不行，”他对着离他最近的镜头竖起三根手指表示忠诚，“我才刚出道这么久，应该积极向上提高自身业务能力，回馈粉丝，不能把重心放在谈恋爱上！”
　　他着急忙慌解释的样子把杨斯达乐得不行，玩心更甚：“这么紧张做什么？是怕粉丝生气还是女朋友生气？”
　　被连连追问的梁群惨叫一声，一头倒在餐桌上，欲哭无泪。他艰难无比地回答：“杨老师...我真没有......”
　　“行了行了，知道你真没有。”杨斯达见他脸颊都烧起来，这才放过他，把调侃的话语投向在座的另外一位小年轻：“小云，你男朋友怎么还没来？”
　　“！”
　　被点名的云酽蓦然一惊，心脏剧烈一挑，堪比蹦极。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纵横演艺圈的杨斯达早已看破他拙劣的演技，看出了他和宋见青真实的关系。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杨斯达是在指他们在综艺中的身份牌羁绊关系。
　　“我...”云酽脸颊也涨红，与柔软的酒红丝绒餐布不分伯仲，分秒内男朋友这个词在他舌尖流连数次，他却无言诉之于口，“他或许马上就到，我也不是很清楚。”
　　杨斯达在逗小年轻方面获得了极高的愉悦，见他不好意思，就放过了他。
　　“我说你别太过分了，我不就是想吃一小块蛋糕吗，你至于——”
　　这是白落枫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出发前文姐专门叮嘱我，一定要看好你，别让你到了外面就肆无忌惮。”
　　云酽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唯独心脏却无端下沉。这是宋见青的声音。
　　文姐是谁，他并不清楚，这种迷惘让他心头聚起点点悲伤，他们在说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东西，他插不进去话题。
　　他回头望去，正巧和向餐桌这边来的宋见青撞上目光。
　　白落枫还在他身后气鼓鼓地挥拳：“你就会告状！”
　　宋见青没错开目光，而是选择继续直视云酽，目光深邃，口中敷衍回答：“嗯。”
　　“你——”
　　“小枫别气啦，我做了不少好吃的。”杜寻妍端着一盘炒回锅肉出来，白落枫回头瞪了宋见青一眼，立刻跑去接过了盘子。
　　宋见青没搭理她的怒意，准备走到离云酽很远的位置坐下。
　　就像出发前拍摄时一样，他们中间总是要隔着很多人。
　　云酽垂下脑袋，不想让自己眼中失落的情绪被镜头捕捉，拿起木筷开始戳空气。
　　“情侣吃饭么能不坐在一起？”白落枫怒其不争，疯狂朝宋见青使眼色，“从到了这里就该入戏呀，宋导。”
　　这一声宋导称呼的咬牙切齿，工作人员也提醒道：“按照情侣模式进行日常生活的话，二位的积分也会很高。”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宋见青如果不过去，只会让整个场面尴尬不已，让云酽也下不来台。
　　他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还没藏好情绪的云酽。
　　他在云酽那双乌黑的眼睛中寻到了难掩失意和猝不及防的喜悦，更多的是炽烈的期待。
　　一步，两步，他们的距离逐渐缩短，那双目光如炬的眸中，喜悦逐渐占据主导位置。
　　他最终在云酽的左手边落座，看到云酽支在餐桌上的双手逐渐握紧，缓缓收回，紧张得像是绒毛都立起的笼中兔。
　　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扮演情侣，宋见青暂时把两人的私事压下：“要吃饭了，把手缩回去做什么？”
　　距离不过十公分，他的嗓音更显磁性，仿佛天然对云酽有无法抵抗的吸引。
　　云酽倏而抬起脑袋，愕然地对上宋见青的目光，他压根没料到宋见青会愿意主动和他说话。
　　“我——”
　　他还没辩解，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姗姗来迟的游觉陇吸引。
　　只见他一脸抱歉地解释：“不好意思，我刚才睡不着，就去旁边的镇子逛了逛。”
　　他怀中提着一大袋打包盒，示意：“遇见一家当地美食馆排队人很多，就买了些牦牛肉馅饼。”
　　馋嘴的白落枫眼冒精光：“牦牛肉！一定很好吃吧？”
　　在后厨人员帮助下游觉陇找来盘子装好，冲她笑了笑：“我不清楚，不过这么多人排队，味道应该不会差。”
　　他坐在云酽的右边，先帮他夹了一块：“还是热的，尝尝。”
　　杜寻妍好奇：“你们两个之前就认识？”
　　他们举止亲昵，让人很难不疑问。云酽解释道：“是大学室友。”
　　“嚯！”杨斯达唏嘘起他们的缘分，“那见青你们三个都是室友咯？”
　　闻言，其他人都朝他们看来。白落枫眼珠子瞪大，嗅到了八卦的气味，宋见青从没跟他说过原来他和云酽还有一层室友这么亲近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