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月令(19)

　　杨斯达和杜寻妍，一个是国家一级演员，另外一位是中国歌剧舞剧院的主要演员，两颗在自己热爱的事业里璀璨发光的明珠。
　　媒体评他们几十年的爱情为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可是他们几乎不会在荧幕里同框出现，从不刻意营销对彼此的感情。宋见青可以想到，这一消息放出去，节目未播出就会有很多关注。
　　“听说现在已经治疗得差不多，而且也是因为杜夫人想来这个节目尝个新鲜，杨斯达想要妻子高兴，这才和节目组签了合约。”采蔷有些感慨，大抵共白首的相濡以沫，让人无法不艳羡。
　　和白落枫一起上综艺，想起来她那傻不愣登的德行，宋见青口齿不清地暗骂：“这倒霉玩意儿，可别再惹出什么祸。”
　　一目十行看完几页合约，条条框框没什么利益相关的关键问题，只剩下好奇心，宋见青问道：“我看微博上有人散消息，说是有一个最近选秀出道的女艺人也会参加？”
　　他做导演这几年，接触的几乎都是演员，和在舞台上靠唱跳能力吃饭的艺人接触的很少，让他和演员讲戏聊天都好，跨专业很怕摸不着头脑。
　　采蔷也想了一会儿，难得见他主动问起女艺人，一脸揶揄：“应该是文凌沧，人又漂亮业务能力也好。”
　　眼见老师误会自己的意思，宋见青哑然失笑，颇有些窘涩：“我是怕难相处，再造出什么以外。”
　　他们平日里关系很好，采蔷遂将错就错和他开玩笑：“只要不折腾出来个绯闻就好。”
　　再说下去倒显得他对一个素未谋面的艺人态度有些猥琐，宋见青告饶道：“我哪里敢。”
　　助理已修剪好了宋见青带来的花，醒好了正巧抱上来，更显水灵姿态。宋见青知道采蔷对插花艺术有些兴趣，乖乖站在一旁协助。
　　扶郎花色彩浓艳，放在浅灰色调的办公区域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增添些许生机勃勃。花瓣生得层层细密，宋见青看得正走神，倏地听到采蔷提起云酽的名字。
　　“他前两日来看过我，你们两个倒是心有灵犀，他送我一只珍品花瓶，你便忙不迭送来一大捧花。”采蔷拾起花修长坚韧的茎，放在花瓶中，不断调整位置。
　　上次见面又是十指相扣、又是肌肤紧贴，仿佛上次被云酽鼻息惹过的地方还有余温。
　　虽然早过了纯情的年纪，但总归是恩怨难算的前男友。宋见青短时间内对这名字还是PTSD，不严重，只不过有些瘙痒的症状溃在心尖儿。
　　明白采蔷话中有话，宋见青闪烁其词，撇过头去，用手指头骚扰微蜷着的百合尾巴，不是很想自雷做一个被甩还硬要凑上去的小丑：“还真挺巧呗。”
　　虽然云酽对他又抱又亲，但是宋见青不敢再妄下断言，企图用一些不着边儿的浑话粉饰太平。
　　“见青，你们俩应该已经见过了吧？”采蔷手执小巧的园艺剪，斜剪下一小截根茎。
　　她叹了一口气：“你是怎么想的？”
　　当年他们这段感情展开地自由，像是肆意野蛮生长的海藻。身边人惊诧却也都送上祝福，本以为他们志同道合，能够携手共度一生，谁知几年便夭折。
　　宋见青指尖触上微凉的光滑瓶身，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没怎么想，”他在工作时控制欲很强，少见有如此摇摆不定的态度，“如果他愿意和我解释一切，我会等他，或许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解释而已。”
　　“但是如果他不愿意，”宋见青喃喃低语，黯然垂眸，他完全不给心脏震颤发出回声的机会，“我应该也不是非他不可。”


第14章 感情升温
　　“宋导！今天晚上真帅啊宋导！”程默刚下了保姆车就兴致冲冲来寻宋见青，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被吹开，露出光洁的脑门。
　　不得不说，有点二。宋见青使劲浑身解数才把嘴角的笑抿掉，提前竖起片场中导演的绝对威严：“嗯。”
　　面对明显不准备跟他嬉皮笑脸的宋见青，程默也没觉得局促，自顾自跟宋见青汇报。好像刚写完作文和老师讲心路历程的小学生：“我保证我今天把台词全背熟了！”
　　化妆师和服装设计姗姗来迟，宋见青有些不满，忍着没一开始就让剧组气氛僵硬：“行，快去找小乔化妆。”
　　上次的广告是现代都市游乐园主题，这次资方提议的主题是中秋月桂团圆夜，把男女主角打包丢进提前搭好的古制亭台中去，上演一番吃了块巧克力、嫦娥与后羿就能重逢的奇幻爱情故事，脑残到宋见青眼晕。
　　短小广告讲求的是内容创新，和吸引人眼球的宣传能力，与电影内容大致相反。越是诙谐、令人耳目一新的无厘头画面内容，越让人有深刻印象，广告的拍摄也就越成功。
　　因为需要夜景，只能磨到晚上再开始拍摄。
　　更别说化妆师没有提前候场，更耽误时间。宋见青无聊地盯着空无一物的监视器屏幕，算着大约拍摄时常。
　　副导演凑到宋见青的身边，一脸“快夸我”的神秘和鸡贼。
　　宋见青感受到他的迫不及待，十分善解人意地问：“这是怎么了呲牙咧嘴的？”
　　他附到宋见青耳边，谄媚道：“我今天专门跟小花的经纪人说了，让她不准再喷上次那瓶香水。”
　　经过他这么一说，宋见青想起上次程默欲哭无泪的表情，说靠近小花就想起他妈，没忍住笑出来。
　　怕路过的布景助理和灯光师吓得悚然一惊，以为这是风暴前诡异的安宁。
　　古风广告的拍摄妆造精细程度不比大制作，成本低，连带着男女主角的衣袍看起来也不是很有质感。女主角还称得上精致，假发高髻上着珍珠簪，穿的是百褶月裙。
　　男主角直接一根墨玉簪半挽半披，身着烟青色长袍，多亏程默自身生得清隽帅气，配上昏黄月影和这身简朴衣裳，还能显得出几分温润儒雅来。
　　璧台黛瓦相玲珑，点点桂子缀在弯曲乌木枝边浮动，月影清浅。
　　才子佳人方入镜，郎才女貌好不登对，直叫人拍手叫绝。
　　摄影拖着摇臂上前，不禁喜形于色：“长得好看就是方便，啥也不干站着就舒坦。”
　　俊逸明艳的皮囊的确会让人心情舒适，宋见青也略翘起嘴角。
　　“《中秋月圆》，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百年前，回到家时以为妻子背叛自己的后羿怒火中烧，失去爱人的日子度日如年。等到恨意蔓延至肺腑，方被西王母告知真相：嫦娥乃是被小人骚扰所害，不得已的情况下吃下所有灵药与丈夫分离。
　　于是后羿误食“巧克力”后被满足心愿，得以在月宫与嫦娥再次相见，夫妻再话巴山夜雨，共剪西窗烛。
　　程默两三箭步冲上去，一把揽住了小花，抱进怀里，感情充沛道：“嫦娥，是我误会你，何等幸运，我又能和你重逢。”
　　没等小花继续表演，宋见青眯着眼睛喊了声“停！”
　　摄影退回原位，程默有些懊恼，又很呆滞，茫然无措看向和自己对戏的小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自己明明这次抱得很用力很亲密啊？
　　难道还不够吗？
　　“《中秋月圆》，第一镜第二次，Action！”
　　这次程默用了更大的力气，活像是怕后面有要债的追来，会把小花抢走，再把自己痛打一顿一样。
　　“停！”
　　宋见青简直忍无可忍，把对讲机重重放在桌子上：“这是干什么呢？”
　　眼看程默已经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接下来要挨骂。宋见青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把自己的语气放平缓些。
　　“你是不是晚饭吃太饱了？”
　　程默刚要下意识回答，我还没来得及吃饭，被脑子里最后一点智商拽住舌头，宋见青怎么可能是真的关心他吃没吃饭！
　　但他的脑子完全想不到别的辩解，回答得支支吾吾：“不是，没......没吃呢还。”
　　他眉目里还有点委屈，给宋见青气笑了：“那我看你有劲的很，搂嫦娥那么紧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