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月令(111)
拖把浑身的毛服帖地裹在身上,躯干瘪瘪瘦瘦,营养不良似的,看上去丑了几分,眼睛倒是大了一圈,精神抖擞地瞪着会洒水的水管。
不知道洗狗和给人洗澡有什么区别,云酽两手全是泡沫,像揉面团一样尽职尽责地把拖把全身上下都弄满了泡沫。
结果下一秒,拖把因为不舒服晃动甩弄全身的毛,把水溅了云酽一身。
这下好了,他们两个都湿漉漉的,云酽手足无措,大眼瞪小眼,小狗看大人。
最后他破罐子破摔,干脆浴水奋战更加卖力地洗狗,差点把拖把揉搓成毛球。
“云酽,你没问题吧?”饭做到一半,宋见青忽然想起浴室里那个家伙对给狗洗澡简直一知半解,不放心地过来敲敲门。
“呃......应该没问题......吧。”因为隔着一道门,云酽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好像那种因为感冒而有点重的鼻音,有点可爱。
这种回答落在宋见青耳朵里就是有问题,并且问题不小,他心中甚至冒出来个“果然如此”的想法。
“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我们快洗完了。”
得到允准后他才打开门,热腾腾的水蒸气扑面而来,里面水雾缭绕得简直像是澡池。
最起码过了三秒时间他才看清楚云酽的五官,双颊白皙的皮肤被蒸得泛粉,挺翘的鼻头上有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去的泡沫。
更别说身上,睡衣因为浸了水全部都皱巴巴黏在他的身上,湿得身体线条都能看清楚,尤其是紧实丰盈的臀部被勾勒得一览无余,几乎能食髓知味地想起把手掌附上去的手感......
而浑身湿透的洗狗选手仍然困惑不解,窄窄的鼻梁皱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是个什么模样:“这么小个狗,怎么洗起来这么费劲?”
在看清楚他被湿衣服裹住的腰部曲线那一刻,宋见青倏地握紧了门把手,迅速移开了视线,喉咙止不住发干。
他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的声音,欲盖弥彰地说着讥诮的话,掩饰自己的真实内心:“知道你疼它,但也不必陪它玩打水仗吧。”
云酽用手背蹭蹭很痒的鼻头,毫无底气地辩解道:“它总是甩来甩去的,我躲的时候没注意,花洒里的水全浇我身上了......”
他说话瓮声瓮气,像是没带好孩子的失职家长。
地砖上,小小一坨拖把很无辜地呜咽了几声。
不该让他洗的,宋见青捏了捏自己的山根,长出一口气:“你怎么不脱掉上衣?”
他说完这句话,发现云酽的脸刚刚还是因为热而生理性变粉,现在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云酽心中慌得不行,只能干巴巴地说废话:“啊?要脱吗?”
现在吗?
可是宋见青留在他身上的印子还没消啊!
第86章 斯卡布罗
浴室中水汽氤氲,灼热的暖灯烘在后背头顶,而宋见青仍保持探究的目光看向他,云酽觉得自己被水糊了层雾的眉眼被烤得湿漉漉。
睫毛上欲坠不坠的水滴终于溶进了他的眼眶,像是有异物紧跟着挤了进去,怎么眨也眨不出去,难捱得要命。
手上沾满了沐浴液泡沫,云酽难受地“唔”了一声,避过脑袋希望能把颗粒赶紧挤出眼眶,不然他现在这挤眉弄眼的模样也太滑稽了。
“别动,我看看。”
有一双干燥的手掌托住了他的下巴,把云酽的脑袋转了个方向。指腹粗糙而硬的薄茧紧贴着他湿热的耳垂,擦过敏感的软骨,有点痒。
宋见青的力度很轻,却是掌控意味十足的动作。
他的大拇指抚在云酽眼睛下方,向下微用力,把早已被云酽用手背大力揉搓的细薄下眼睑往下拉了几毫米,露出尽是红血丝的眼睛。
在这块泥泞潮热的沼泽地中,宋见青是唯一干爽、令他忍不住贴近的存在。云酽恍惚自己浑身的骨骼都被泡软,自然下垂的小臂无所适从,像是轻而易举就能掰断的巧克力饼干。
他的脑袋晕晕沉沉,估计是因为闷得有些缺氧,再加上无法抵抗的心跳加速,头脑眩晕,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燥热的干涸感。
他紧盯着宋见青在温暖黄光下熠烁的眸,催人发昏的热气好像已经灌进他身体里了,鼓鼓胀胀,像一只心意飘动的气球。
“是进东西了吗?”云酽听到自己又在问废话,紧绷得身体僵硬。
“嗯,”宋见青倒是看上去心无旁骛,用食指点在他眼球晶体上,力度轻得不能再轻,沾下一根作祟的睫毛,“是根睫毛。”
宋见青松开了“钳制”住云酽下巴的手,云酽眼眶中的异物感终于消失,可心头在水乡被点燃的火却无处可去,被打湿覆在皮肉上的那层衣物像是皱巴难受的囚笼。
他近乎破罐子破摔地想到个办法。
干湿分离的浴室挤着两个人感觉怪怪的,正当宋见青准备转身离去时,衣角却被小幅度地拽了一下。
他不解地回头看向满脸通红的云酽,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先别走,”云酽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摊开沐浴露干了后黏糊糊的掌心示意他,“你帮我把水开一下,我好脱衣服。”
宋见青原本还算冷静的神情猛然产生变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云酽,鼻翼翕动,重重地急促争夺稀薄的空气。
顶着他炽热的眼神,云酽感觉自己正在腐烂,被热润的水汽裹得生出斑驳破洞,有成千上万的虫蚁将它啃噬。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隔,没有那扇厚重的门,没有透明却冰凉的玻璃。
一秒钟像是有三百六十五天那么久,宋见青迟迟未动,云酽惴惴不安起来,再次出声:“见青?”
宋见青方如梦初醒。
只不过他的动作完全出乎云酽意料之外,他并没有打开花洒替云酽清洁干净手掌,而是伸手去解了他锁骨下的第一颗纽扣。
云酽愕然无措地睁大了眼睛,喉结在纤薄的皮肤下滚动,却并未阻止他的手继续游走。
不算很大的空间中温度直升,他们被烈焰的气息席卷着,失掉神志。
一颗,一颗,从微凸的锁骨下方到紧实的小腹,宋见青的行动迂缓,将他湿漉漉的衣服剥去。
当宋见青被打湿的手指触碰上他的肩窝时,云酽实在没能抵御那股电流般的战栗感,一瞬惊颤。
可是这并不能阻止宋见青继续动作,他只能顺从地抬起肩膀——那件碍事的上衣宋见青帮他脱掉了。
这下云酽是真的手足无措,没有半分在演的成分。
一寸寸衣物离开皮肤的刹那,毛孔又恢复了大口呼吸的状态,云酽却在溺水的挣扎感中沦陷更深。
他确定宋见青看到了他身上未完全褪去的吻/痕,破裂难愈的毛细血管印证着他们两个对彼此难以掩饰的欲望。
锁骨下、胸口处,甚至是后腰脊背上,触目惊心,他像是被打上烙印的俘虏。
羞耻感后知后觉涌上来,云酽几乎要把自己的脸埋起来,不情愿让宋见青看到自己这幅情/态。
宋见青的目光像是烧红的铁块,在他身体上滚着,灼烧,口干舌燥。
呼吸变得粗重,本来诙谐的氛围逐渐变得旖旎。不久前才亲近过的两具躯体情难自禁想要靠近——
直到云酽发现什么东西在以高频速度发着抖,蹭着他。
他低头一看,立刻噎住了。
他们只顾着羞涩难为情,完全忘记了中间还夹着一只湿毛小狗。
拖把不清楚这两人为什么突然都不说话,还互相动手动脚。它只知道自己冻得浑身发抖,咬咬它爸的衣摆,舔舔妈妈的手指,可惜压根没人搭理它。
毫无经验的愣头青新手父母登时什么少儿不宜的心思都没了,两人手忙脚乱,尴尬地避过眼神,抓起花洒赶紧用热水冲洗干净拖把身上的泡沫。
宋见青用仿鹿皮浴巾把它严严实实裹住,包得像是产自阿拉伯的洋狗,塞进了云酽的怀里,脸红心跳地走出了浴室。
饭才做了一半,差点在浴室被美色诱引,宋见青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定力不错,这下显而易见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