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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94)

作者:饭山太瘦生 时间:2024-02-26 11:04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美强惨 宫廷侯爵 古代幻想

  奉玄说:“生育的确不是小事。善信……必须成亲么?”
  生育不是小事,奉玄知道女子生育不易,因为奉玄的阿翁知道女子生育不易,他的阿翁常给他讲他母亲怀孕时的不容易之处,要他体恤母亲。
  奉玄的阿翁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生育可怕的,他一开始只是觉得生育辛苦,然而他的妻子在生小女儿时险些丧命,这让他知道了生育的可怕之处:那时,他看见血水一盆一盆从殿中端出来,突然就觉得害怕了,他感觉到妻子真的可能在下一刻就离开自己——他是帝王子孙,可是他对死亡束手无策——他害怕自己留不住枕边的妻子。
  奉玄的母亲怀孕时,奉玄的阿翁总是想起妻子生小女儿时流了好多血,便总是害怕女儿出事,夜里常常睡不好觉,而奉玄的父亲又突然去世,他知道女儿心里难受,就更怕女儿出现意外。女儿生育后母子平安,本来是好事,是大好事,然而国师又来扫他的兴,说两个孩子命数不合,只能活一个,气得他摔了扳指砸破了国师的头。
  对奉玄而言,国师说了什么不再重要,因为他的确已经不是天家的子孙了,他母亲只剩下了荀彰之一个儿子。奉玄已经入道,不必考虑婚事,他对裴昙说:“我想,人也可以不成亲。”
  裴昙听了奉玄的话,心里有一时变得很安静,那些压在她心上的东西短暂地消散了片刻,这让她能够喘一口气。裴昙曾和隐微药师议论儒术,隐微药师讽刺说:“儒以诗礼发冢。”——裴昙喜欢和隐微药师、奉玄这些人说话,他们不受儒门的影响,不会在对着她时非要讲出一套纲常伦理、非要将她也塞进那套纲常伦理。*
  她说:“有些人一辈子不成亲,也活得好好的。只是有些人,必须成亲。我本来以为自己是前者,最近才知道自己是后者……我父亲是家中的异类,敢为了我母亲违抗自己的父亲,我祖父因此不敢为难我父亲、自行替我定下婚事,可是如今,他拉着太子压过我父亲,让太子指婚,替我定了亲事。”
  裴昙看着松风台下的绿色树影,天色晴朗、山色青朗,外物真有春天的感觉,只是她心里觉不出春天来。去年她看春山,或许觉得山上林花烂漫,今年看时,忽然觉得堂庭山像一个生霉的怪馒头,绿树是馒头上长出来的长毛绿霉,一丛一丛的山桃花是白霉。她觉得自己真是无聊,何必这样去想堂庭山,堂庭山何其无辜,变的只是她的心境。
  奉玄听裴昙说她祖父找了太子来给她赐婚,瞬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温和的山风吹过他的脸,裴昙变得很安静,他对裴昙说:“善信,今年你在山上多住几天吧,晚些回去。”
  裴昙没办法太晚回去,她说:“不行呢,去年我在山上住了一段时间,碾药太费手了,我怕今年你们还让我干活,让我手上再长血泡,我可不想长住。”其实她最不怕疼。她岔开了话题,问奉玄:“小道长一直住在山上,不会觉得无聊吗?要不,我带你走一走。”
  奉玄说:“昙姐,我会记得你的名字。我在山上倒也不无聊,我有一位好友,我在山上等他来。”
  裴昙说:“他来了,你们两个也就一直住在山上?”
  奉玄已经长大了,也不是一年到头都得住在山上,不能下山,他说:“不,我们约好了要去看海。”
  裴昙说:“我听说海水是咸的,又苦又咸。你去了海边,记得尝一尝。”
  奉玄说:“善信为我带惠山泉水,我为善信带一坛海水。”
  “好,我提前谢过你。”裴昙说:“其实我见过海。留着吧,你替我留一坛海水,藏在堂庭山最好看的一棵山桃树底下,等我再来的时候,我挖出来带走。没准我未来的丈夫人还不错,我成婚之后,他尊重我,裴家也管不着我,我反而更自由,能多来几趟堂庭山。”
  作者有话说:
  ①王绂《竹炉煮茶图》题诗
  * 儒以诗礼发冢,语出《庄子·外物》,讽刺儒家的虚伪。一伙儒士盗墓,看见尸体嘴里有宝物,引《诗经》“青青之麦,生于陵陂。生不布施,死何含珠?”几句话给自己的盗墓行为辩解,抠出了尸体嘴里的珠子。


第75章 堂庭2
  猫猫发怒.gif
  三月中旬,山桃花大盛。蕉鹿散人在堂庭山扫台阶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少年人,那时他正扫到一棵松树底下,看见下面的台阶上飘着山桃花花瓣,落得和雪一样。他想着扫完松树底下的松针就不再往下扫了,让花瓣落在台阶上,倒也好看,他正想着,看见下面走来了一个人,腰间蹀躞带上插着一支笛子,穿一件秋香色素缎圆领袍,衣服的颜色正和春天相配。
  那少年人走上来,看见他后和他说了一句“道长安好”,他说“郎君安好”,那少年人点了一下头就继续上山了,走得倒是很快,蕉鹿散人扫完地时再看,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儿了。蕉鹿散人拿着扫帚,忽然疑惑了片刻,怀疑自己是不是遇见了春日山灵或者出现了幻觉——根本没人上山。
  蕉鹿散人回山上的隐机观,这时听见了笛声,进了道观寻着笛声又遇见了那少年人,正和奉玄一起坐着,他这才知道他是奉玄的朋友,名叫第五岐,是特意上山来找奉玄的。
  奉玄和他那朋友在青林厅坐着,奉玄坐了主位,他那朋友坐在奉玄右手边的主客之位,坐的位置显出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会再有别人。青林厅是会客小厅,厅里只有几扇屏风和几张矮几,地上铺了木板和细竹席子,可以席地而坐,四面的窗户都能打开。蕉鹿散人不想脱鞋又穿鞋,没有走进青林厅,此时厅里的窗户都开着,青林厅里光线微亮,他在厅外可以清楚看见厅里白玉香炉中逸出的细烟,厅中屏风上的画是已经尸解的玉田真人画的,竹影动摇,鹭鸶远飞,奉玄和朋友席地而坐坐在屏风之前,竟也很像画中之人。
  奉玄耳朵尖,蕉鹿散人刚走过来,他就听见蕉鹿散人来了。蕉鹿散人打了个招呼,隔着门窗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就打算离开,让奉玄不必送他,说完就走了。蕉鹿散人听见奉玄说:“我的手真的好了很多了。”他瞥了一眼,看见奉玄站了起来,用左手拿起竹剑转了两下,转得很不流畅。
  蕉鹿散人心想奉玄的手不该恢复得这么差呀,他一边想着,又看了奉玄那朋友第五岐一眼,第五岐看着奉玄,微微皱眉。奉玄只是在逗他那朋友,随后流畅地转了几下竹剑,里剑花、外剑花、剪剑花都转了一遍,横剑一转之后做了一个利落的收势劈剑的动作,然后才收了竹剑。
  蕉鹿散人看奉玄没有事,这才放心走了。
  奉玄收了竹剑,重新坐回去,说:“好友,我没骗你吧。”
  佛子说:“骗不了我,我母亲也来了。”
  奉玄没想到佛子是和枕流药师一起来的,“啊?”
  “我母亲在山下遇见了雪岩药师,她们下午再上山。”佛子说:“我怕你眼睛上留疤,想叫我母亲给你看一看。”
  “我有……六年没见枕流药师了。”枕流药师在六年前又来过一次隐机观,奉玄见了她。奉玄说:“多谢好友,不过我师姐说没有留疤。我师姐说我眼侧的伤主要是我在地上蹭出来的,狼抓得不重。”他说着伸手解开了脑后的带子上的活结,拿下绫带,露出了眼睛。
  奉玄闭着双眼。佛子隔着一段距离仔细看了看奉玄的脸,确实没在奉玄脸上看见严重的疤痕,奉玄左眼眼侧附近的肤色有些浅,显出那是一片新肉。他说:“没事就好。”
  奉玄重新系好了绫带。他会在晚上睁眼看看月亮,不太敢在白天睁眼,怕阳光太刺眼。他说:“我师姑说过完夏天我就能换上纱带了,换了纱带,就能睁眼到处看看。还好我们在春天见了面,夏天如果还要天天蒙着眼睛,那过完夏天,我眼下和脸上怕是要变成两个颜色了。”
  佛子想了想奉玄说的样子,微笑了一下,说:“变成两个颜色,也还是一个奉玄。”
  奉玄说:“要是有两个奉玄就好了,分出去一个去扫地。”他说:“好友,不必太过担心,我手上的伤也好了,我雪岩师姑说伤疤很漂亮。好友母亲来看,也会说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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