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146)
谢翊看着他双眸清澈,想到他放弃了自己给他铺的大好前程,毅然进京,心中柔软,谆谆教导:“朕谋海事已久,派武英侯过去闽州筹谋,亦为来日。小至商队,一家一户之兴旺衰败,大至国家,一国之兴亡,都是必须要仰仗力量。这就是我们平日说的,以武功定祸乱,以文德致太平。”
“不仅家国天下,一族一户之得失,哪怕是我们个人,也当强健体魄,雄姿英发,才为雄主。”
许莼笑了,快乐的眸子熠熠生辉:“我知道九哥胸有韬略,雄姿英发,确是圣君雄主了。”他目光往下,跃跃欲试:“皇上,臣愿奉雄主。”
作者有话说:
注:以武功定祸乱,以文德致太平。——苏轼 《书王奥所藏太宗御书后》
小剧场:
九哥一本正经:以武功定祸乱,以文德致太平,此为雄主之王道。
幼鳞嬉皮笑脸:臣愿为猎鹰奉雄主,为宝骏供驱策。
九哥:……卿为云螭,只待风雷起。
第102章 相许
巍巍猎宫外一轮秋天的冷月高悬着, 月华似水。殿中的纱帐长长拖在地上,被穿堂的风吹起,透出清远的香味。
寝殿里安静恬然, 谢翊拿了纱被替许莼盖上, 看他睡得人事不知, 忍不住想笑,明明累极了眼皮子都打不开, 抱着自己手臂尚且还呢喃:“九哥你好了吧?”过一会儿再看就已睡沉过去。
他起身出去吩咐了一回内侍,看苏槐尚且还守着,吩咐他道:“你也上了年纪了, 今日累了一天, 歇着去吧。”
苏槐道:“伺候皇上, 不敢说累。是接了方子兴传的话, 说把那老道士和楚夫人放了,对外只说是查过无嫌疑了。但目前放了人。”
谢翊淡道:“耐心等着,让那老道士放点风出去。”
苏槐道:“放些什么风呢?”
谢翊道:“就说他师侄女福运极大, 可惜半生坎坷,摄政王因为受不住她的福运,如今还在等有缘人。你随便讲个意思, 那老道士自己会意会的。他自会编圆了。”
苏槐连忙应了,谢翊道;“此事不急, 慢慢钓鱼,生不了什么大乱。好生歇着, 明日还要宣本县县令来问话。”
苏槐笑道:“陛下也赶紧安歇吧, 难得出来放松, 怎还就念着国事呢?和小公爷放松几日不好么?我看小公爷天天满面笑容, 一看就让人心情好。”
谢翊想到许莼神采飞扬得意洋洋的样子, 也会心一笑。
第二日许莼醒来后,看到窗外秋风吹着玉杏色的纱帐,这寝殿极通达轩爽,两侧长窗对着,风正好形成穿堂风,许莼目光凝在那晃晃悠悠鼓胀的纱帐好一会儿,神才回了来,想起自己身在何方。
他手里尚且还抱着柔软的纱面丝被揉成一团,但此刻一动,他就感觉到了手臂肌肉在造反一般,他动了动,脸上登时留有些不好。
不仅仅手臂,腰腿腹部全部酸痛难耐,他艰难地动了动……忽然理解了谢翊为什么要先歇上一天……九哥是真知道自己会这样寸步难行吧?
他从前也骑过马,也打过猎,但从来没有这般一骑就骑一天,打猎也不过是打打歇歇,半游玩半烧烤吃喝玩乐,哪里如现在这般犹如行军一般的行猎?
看起来明后天的行猎恐怕也非同小可,动用禁军去围猎,那里头恐怕都是大野兽吧!
许莼艰难吞了下口水,感觉到了腹中空虚,手脚酸软无力,浑身痛得几乎起不来。
“……”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在九哥跟前塌台的,他咬着牙起了身,感觉到浑身肌肉绞紧酸麻,他扶着榻边,感觉到双腿已都不是自己的了,隐隐却听到有人在外边正殿说话,一问一答,他好奇心起,忽然来了一股力气,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中间的紫檀雕花槅子前。
紫檀槅上雨过天青蝉翼纱糊了雕花窗,果然透过去能看到九哥正背对着这边坐在蒲团上。堂下数个官员跪坐着正在答奏。
面前一位官员战战兢兢伏身回道:“是。今年雨水调匀,可望一年丰收,”
谢翊问道:“本县米价多少?”
那官员想来便是本县的县令,正回道:“自五、六钱起至一两、一钱不等。”
谢翊又断续问了些农事军务,征收钱粮如何,便开始问对方是哪一科进士,答的卷子是什么,家里高堂是否还健在,有几个孩子,家乡在哪里。林林总总问得十分详细,许莼听了一会儿便觉得腹中饥火越盛,便没有再听,而是回转想去几上找些点心,他记得昨晚几上分明还有些点心水果的。
他回头去果然看到几上有糕和热粥,用屉子盖着,因此方才没发现,看着还有着热气。便转身去一旁架子上的铜盆里探手进去,果然触手温热,连忙就着热水拿了巾子洗脸。
水声传到外边,谢翊微微转眼看了眼一旁伺候的内侍,五福连忙往后退出,小步转身进了内殿,伺候许莼起身。
谢翊便又问了一会儿,打发走了官员,起身往里走去,看到许莼刚刚盥洗结束,正扶着扶手椅的扶手龇牙咧嘴缓缓坐下,谢翊忍不住笑了,问他:“疼了吧?我昨日就说了你今天要疼的,让人送些胡椒油进来,我一会儿替你揉开,再出去走走散散步就好了。”
许莼愁眉苦脸:“还要散步?我觉得我一步都走不了了。”
谢翊笑:“越是这样越要缓缓走一走,活血行气,明天才好继续去,我来替你揉一揉。”
许莼拿了勺子慢慢喝了一碗鱼片粥进去,果然看到六顺端了一盘清亮见底的油来。
谢翊便让他到一旁牙床上躺着。
许莼过去还没躺下,谢翊便过来亲手替他宽了上衣,继续伸手去解他纱裤,他不由自主手自己遮了过去,面上微热:“九哥,我自己来就好。”这里实在太亮了,外边七月的阳光照得满堂光明。
谢翊看他双颊绯红,眼睫垂下,神情微赧,转头便打发内侍道:“都下去吧。”一边又拿了条薄纱替他盖在腰间:“躺好,替你揉一会儿就好了。”
谢翊慢慢将袖子卷高,手指浸入盆内,蘸了油,便先从他双肩开始抹上,边抹便替他揉开双臂肌肉,许莼只觉得谢翊抚过的地方微微发烫,脊背一阵阵酥麻,鼻尖闻到香气,说着话转移注意力:“是薄荷香?”
谢翊目光却落在昨夜自己印上的那些痕迹上,漫不经心道:“嗯,薄荷、胡椒、杏仁精油,还有些许姜油,揉上了一会儿你就舒服些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手上一点没留情,顺着他肌肉往下捋去,一路滑推大力按摩到了腰部,许莼只感觉到那酸痛越发鲜明,忍不住嗷呜了一声:“九哥……您轻点儿。”(请审核高抬贵手,此一整段情节都仅为运动后正常按摩,克己复礼)
谢翊满手滑腻的薄荷芳香,一路推下去道:“已经很轻了,忍一会儿就好了,不揉开明天你怎么骑马?”
说着又继续替他抹上了双腿:“幸而这里昨天骑马没破皮,否则这油也擦不了。”
许莼已经感觉到了热辣辣,嗷嗷嗷地喊起来:“九哥九哥算了……我自己来吧。”
谢翊低头看他眸子里仿佛含着水一般,手里尚且还拎着他一条腿用力揉下去:“马上就好了,你自己揉不到的,你又这么怕疼,怕不是要揉到天黑呢,不若让我给你揉快些。”说着果然手下加快了动作。
许莼这下是真的眼泪都飚了出来,他被谢翊翻了过去,继续从腰部直接狠狠向下推油,大力揉开每一块原本就酸痛的肌肉,许莼将头埋入了柔软的枕头内,咬着嘴唇强行忍着,但浑身都在颤抖着。
谢翊很快便揉好了,伸手在一旁的清水盆里拿了洗手皂洗了手,转头看许莼尚且还抱着枕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替他披了衣裳上去,安抚地摩挲着他的背:“现在应该能感觉到药油效果发作了,好一些了吧?”
许莼侧脸看他,面上红晕未褪,眸含泪水,声音都带了些哽咽:“好像好多了。”确实好多了,抹过油的地方慢慢发热起来,似温热的泉水泡着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