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65)
这些流民虽不能说来自同一块地方,但大致也是差不多区域的人,这时看着这几张脸,稍微回忆一下,就把平时觉得不对的地方说出来了。
“几位官爷,我想起来了,他们和我们不是一路的,是半途加入的!”
“对,他们几个并不会说我们本地话,倒是会说官话。”
有一个妇人也恨恨道:“那天下毒的这个,还叫俺把娃推出去,最好撞在城门口差爷的刀柄上受个伤,好叫赔偿我们呢,呸,俺可是亲娘,又不是那等狠毒后娘,哪干得出这种事来!那时候俺就知道他不是个好的,但俺也不敢说。”
“吴嫂子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里头有一个也和我说过,这城里的都是吃人的狗官,叫俺跟他一起上,和差役拼了这条命去。可那天明明俺上了,他们几个倒退了,现在一想,竟然是想拿俺当枪使呢!”
流民们也不是完全的傻,此刻聚众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这几个人平时形迹可疑的地方全说了出来。
末了还求饶,生怕差役把此事回禀城内,知州寒了心,不给他们药物饭食了。
“差爷容禀,俺们虽是流民,但也不是暴民呐,都是为了口吃的,为了活命。”
“就是,俺们和这样下毒害人,推人挡刀的坏胚子可不是一伙的,请差爷回报知州老爷,请老爷明察啊!”
几个差役一听,互相挑眉对视一眼,果真叫叶郎君全猜中了。
其中一个差役安慰流民:“放心,我们只抓闹事的,你们安安分分,自然和你们无关,不过,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之后若有其他人无事生非,或者故意怂恿些什么,你们必须和我们汇报,不然,别说知州和主簿要寒了心,连我等办差的,也要看不下去了!”
流民们自是应声不迭,保证再有这样的,一定即可回报。
差役听了点点头,果然不再计较,只拘起这几个人,往城内拖去。
有人鼓动流民闹事,这事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
其实细思起来,叶峥与爹和云清第一日来到这州府城内,就从码头挑夫口中得知了州府附近有贼人作乱,接着就是一府知州连带着二把手不知去向,紧接着便有外来的流民聚集于城外开始滋扰,这一连串事件仿佛各自独立,又仿佛暗中有根线头串联。
不过到此为止,叶峥没有丝毫分析下去的兴趣,他只想安稳度过这段日子,让他家云清安然生产,再带着夫郎和爹回乡去,后头纵然牵扯深远,也与他无关。
流民的事在叶峥的安排下井井有条,王主簿此刻已拿叶峥做座上宾看待,听得差役果然拘住了几个人,他朝叶峥拱了拱手:“叶贤弟果然料事如神,愚兄弗如远矣。”
竟是兄弟相称了。
叶峥赶忙起身还礼。
那王主簿现下孤立无援,自己又是个没啥能力的,好不容易出了个叶峥这样的组织型人才,当然希望他继续为自己效力,何况叶峥这人还有一重好处,便是只办事,不居功,为人十分谦逊,便是有人问起,也一概推说是按了知州和王主簿的吩咐,他只是奉命办事,无形中提高了王主簿的声望。
这样知情知趣,王主簿自然看他十分欣赏。
差役来报的时候,不用叶峥开口,王主簿主动相邀道:“叶贤弟,既抓了人,你也一同去听听说什么,给老哥也拿拿主意。”
叶峥欣然应允。
到了关押囚犯的地方,那领头下毒的已双手张开被绑在十字囚木上,看脸上身上已是打过一顿的了。
王主簿皱眉呵道:“你是什么人,奉了谁的命令,聚集流民是想干什么?”
那人先时还嘴硬,说自己就是流民,没有谁命令他,只是看不惯朝廷狗官不拿底层百姓当人看,想要给州府城找点麻烦罢了。
审问了其他几个也是这样的结说法。
明知道这根本不是实话,刑也用了,可是几人咬死了不说,王主簿也拿他们没办法。
离开囚室,叶峥想了想:“王大人,虽然他们不肯说,但流露出的几个信息,令学生十分在意。”
王主簿道:“哦?他们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叶贤弟竟然还能从中看出什么不成?”
叶峥一哂,阳光洒在他俊逸非凡的脸上:“王大人,若是常人被抓起来用刑,为求自保,肯定什么都说了,不会为背后之人拼上性命,这些人如此嘴硬,他们身后势力的图谋必然不小。”
王主簿点点头:“你接着说下去。”
叶峥继续道:“王大人若真想知道背后的事情,不如顺着之前那伙作祟的贼人往下查,兴许能查出些东西来。”
顿了顿:“只看王大人究竟是想要查,还是不要查了。”
王主簿一怔,之前那伙贼人?
顺着叶峥话里的意思,他忽然想到什么,王主簿倏然一惊,背后汗毛直立,看向叶峥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了。
王主簿不动声色看向叶峥:“你说,为兄想查如何,不想查又如何?”
叶峥笑得略有深意:“这官场上的事,学生不懂,不过若大人想要高升一步,学生建议是做好本职工作,无论查与不查,可询问过上峰的意见后再行商定。”
王主簿深吸口气:“你说得对,此事应交由知州大人定夺,你放心吧,为兄会回禀知州大人,你也累了一天了,听说你夫郎有孕在身,今日就早些回去陪陪他吧。”
“是。”叶峥从善如流告退了。
王主簿立于院中,将那伙贼人之事与流民之灾,再与知州失踪的事联系到一块儿,总觉得后头罩着巨大的阴谋,而这阴谋又不是他这一城主簿可以轻易涉入的了。
他还是就如叶峥所说,安抚流民,做好州府的守卫工作,无论此事毕后,知州是能回来还是回不来,他都少不了这份守城之功。
……
天气越来越热,回到小院的时候已经黄昏,云清已经和爹烧了一大桶水,见到叶峥回来,云清就替他更衣,让他洗去这一身黏腻。
洗浴完毕,换上舒适的短衫,叶峥从头到脚的毛孔都通畅了,坐在院中棚下纳凉,看着云清将他用过已经凉下来的洗澡水一瓢一瓢浇在院中松软的泥土上,那泥土上已经长出一掌长的土豆苗,云清听过叶峥说这土豆有用,云清每日都要亲自浇水,悉心照看。
浇水这活不重,云清的身子还不沉,叶峥想着适当的锻炼有益孕夫,也就随他去了。
浇完地,云爹也煮好了饭食。
几人吃饭的时候,叶峥就捡着流民中不大不小的事说给他们听当做解闷。
云清一听流民中竟然有人给饭食下毒,那闹事的还有把子功夫,当即把碗筷都放下了,严肃脸看着叶峥:“我不放心,明日还是让我陪你一道去城外。”
叶峥牵过云清的手吧唧了一口:“清哥儿身手好我自然知道,只是那城外聚集了这许多流民,又脏又臭,那流民身上还有虱子跳蚤,你不怕啊,”
云清顺势摸了摸叶峥的头,替他拂去耳边乱飘的发丝:“无妨,注意些也就是了,我只跟着你,又不往那流民堆里钻。”
叶峥看了一眼云爹,希望他帮着劝下云清两句,谁知云爹却道:“这几天瞧着清哥儿也是闷得慌,他身子既然无事,就同去吧。”
云爹知道自己这个哥儿是个搁家待不住的性子,往常见天地上山巡视,如今实在是碍着肚子里的小孩才耐着性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早就憋狠了,加上他这段时间观察下来,清哥儿身子的确无事,光拘着也不好,就替他说了句话。
既然爹都同意了,叶峥也没什么话好说,只好点点头应了,但晚上还是忍不住吓唬云清:“万一惹了虱子跳蚤在身上痒痒,可别求着我替你挠。”
云清好笑地捏了一把叶峥的尖下巴,觉得不知从啥时候起,他和这小夫君的角色仿佛倒了个个儿。
明明叶峥才是小的那个,却逐渐有了强势之气,有时候那双俊目一横,竟然有点威慑力,云清自然是不怕,却实实在在没这么清晰地感受过,他那个会眨巴着水**大眼撒娇的嫩豆腐一样的小夫君,越来越是个成熟的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