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191)
余衡牵着马只管往那下头县城犄角旮旯里钻,官道是新鲜加固过的,马儿嘚儿嘚儿地跑起来,不用半天功夫就离了雁云城,往那偏僻地方去了。
用马而非骆驼,主要是骆驼的目标太明确,消息略有灵通的都知道叶知州家从北地带了两头骆驼来,那骆驼一上街和表明身份没两样。
叶峥今天是暗访来的,那身份自然是越隐蔽越好。
二月里的雁云当真是处处鸟语花香,一路说着话就到了涉林。
叶峥和云清今日的穿著打扮也很低调,特意弄了两套松江布料子的衣服来穿,头上也没束冠,而是扎了发带,那高马尾垂在脑后瞧着越发减龄,不像夫夫出行,倒像一对刚成年的兄弟似的。
叶峥也乐意装嫩,牵着云清的手黏糊糊叫他:“哥哥,你可要牵住弟弟,不要让弟弟走丢了。”
云清替他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又拢了拢马尾:“只要阿弟别顽皮乱跑让我担心,为兄总能牵住你的。”
余衡和阿坤在后头牵着马车偷笑。
叶峥在涉林一处集市上东张西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装得和没出过门似的,老板见他对香皂感兴趣,招呼他:“小郎君,你手上的是本店新到的香胰子,又叫香皂,你闻闻看可香?”
叶峥拿起闻了闻,又给云清闻了,冲老板比了个大拇指:“真香,竟然是柠檬味儿的。”
老板说:“这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比胰子和澡豆都好用,尤其擅长去油污,小公子的手若沾上油腻,打上些香皂搓出泡沫,再用水一冲就干净了。”
叶峥故作不信:“这么神奇?我不信。”
老板似乎知道他会这么说,指着一处架子上说:“小公子,那边有清水和毛巾,信不信的一试便知。”
叶峥拉了云清兴冲冲过去,果然见盆里是清水,架子上放了一块用过的香皂,一盒油腻腻的猪油。
这老板还挺聪明的,竟然还提供试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自用过好了,可不就要买去了。
店主指点他们:“小公子将手沾一些猪油,用这香皂试试看。”
叶峥依言试了。
就是他工坊里出的,他当然知道是洗得干净的,不过脸上还是露出惊讶神色:“哇,真的好干凈呀,手上一点油腻都没了。”
云清满脸宠溺地看他表演。
余衡和阿坤觉得大人的演技也太好了,这从他手里鼓捣出来的东西,竟然能装得当真毫不知情一样。
“老板,这香皂怎么卖?”
老板伸出手指:“小公子,这羊奶香气的三百文一块,这些水果香气的三百五十文一块,这些花香气的四百文一块,小公子要哪种?”
竟然还是不同定价?
其实大批量生产的话,成本在叶峥的工坊里并不差多少,羊奶是基础添加物,果香用的是量大容易提取的果皮精油,花香主要用的是提取完精油后的花水。相当于处理废弃物了。
叶峥好奇:“为何价格不同?”
老板一摸山羊胡:“香气不同,里头添加的对象自然也有不同,依照添加香料的贵贱不同,自然价格也有不同,小公子可以理解的吧。”
叶峥点点头:“可以理解。”
但他很快又皱起眉头可怜巴巴看着店主:“即便如此,这香胰子也太贵了点,店家你别看我们兄弟长得这样,其实手头略有不便,店家可否便宜些卖一块给我呢?”
听了这话,店家在他二人身上打量一圈,见他们虽长得好,但身上穿的是平价的松江布,头上扎的是普通的青发带,又无玉佩等装饰,的确不像什么富余人家,先前他是被长相迷了眼,当成是什么富家小公子出来游玩了,还介绍了半天香皂,真是失策。
不过在商言商,即便这小郎君长得可爱,还冲老夫眨巴眼,那定好的价格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改动的。
店家另指了个方向:“小郎君,这香皂价格不可更改,但你若真有需要,老夫推荐你买那个,效果是一样的。”
叶峥顺着店家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终于发现了此行的目标。
那是一块块朴实无华的土黄色方块,没有浓郁的香气,没有精美的包装,没有特殊的形状,巴掌大的方正块块是最适合堆栈的形状,摸着比那边的香胰子手感要硬实许多,便是一块摞一块地摞起来,运送上千万里路,理论上也不会被颠簸坏或者压坏。
“这是何物?”叶峥微笑询问。
“此乃棕榈皂。”
“棕榈皂,和那香皂有何不同?”
店掌柜显然是个实诚人,解释道:“看小郎君想作何使用了,若是只想清洁除污,这棕榈皂的清洁力度,恐怕比这些香胰子还强些。”
这是大实话,棕榈皂是按照前世X雕,X能的洗衣皂的去污力做的,并没有添加什么乱七八糟的精油或者药材在里头,主要功能就是去污、除秽。
平民百姓日常接触脏东西的概率要比有钱人或者王公贵族多得多,最适合他们的并非是洗完水当当或者不干燥不紧绷这这附加功能,而是最基础的洗得干净,这棕榈皂碱性相对较强,洗起皮肤或者衣物来特别干净,就足够了。
店家继续推荐:“小郎君若银钱趁手,这香皂用完可留淡淡清香在身上,还可使皮肤柔软滋润,就如同那上等的澡豆,里头研磨进美容养颜的药材似的,有保养肌肤的功效,若银钱不趁手,无需这些繁琐功效,这棕榈皂比猪胰子气味好闻又去污力强,还比同等分量的澡豆价格便宜,若信老夫的话,老夫推荐你买这棕榈皂。”
叶峥似被打动了:“那老板,棕榈皂怎么卖的?”
“一块棕榈皂十五文钱。”
叶峥又问:“那猪胰子呢?”
“猪胰子也十五文。”
叶峥点点头:“好的,我信任老板,就给我来一块棕榈皂吧。”
“好,一块棕榈皂,给小郎君包起来。”
余衡掏出钱袋付过钱,接过棕榈皂,一行人从店里出去。
叶峥数给云清听:“猪胰子十五文,棕榈皂也十五文,但猪胰子的原材料是猪的胰脏,棕榈皂是树上一年四季都长着的棕榈果和烧碱,除去人工费用,现在这棕榈皂卖十五文我们不仅赚不了还得亏一文,但好在香皂的出货量也大,这亏空就很好填平了。”
阿坤听见了说:“东家,棕榈皂和猪胰子卖一个价,若这棕榈皂生意做起来,猪胰子岂不很快就没人买了?”
叶峥问他:“那你觉得是棕榈皂好呢还是猪胰子好?”
阿坤不假思索:“自然是棕榈皂了,猪胰子又臭又腥,还洗不干凈,棕榈皂能搓出很多泡泡,那脏东西一洗就掉了。”
叶峥笑着点头:“这就是了,旧的东西若是一直停滞不前,自然就会被新的东西取代了,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
说完就和云清往另一家店里走,去查看那家店棕榈皂的定价情况了。
阿坤摸摸脑袋,问余衡:“衡兄弟,刚才大人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余衡瞧了瞧他:“我也没全明白,但一点我是听出来了,你这榆木脑袋也要发展发展,不然很快新东西就要取代你这旧东西了。”
“诶?”阿坤惊,“大人好像没这么说吧,这是你说的,可不是大人说的!”
余衡:“大人虽没这么说,我就是提点一下你。”
阿坤:“你怎么不提点你自己?”
余衡:“自然也是提点我自己。”
香皂和棕榈皂的售卖走上了正轨。
这天,叶峥又接到京城大通镖局来信,随信跟来的是一队四十个人的镖师队伍,带队的是王大通手底下一个老镖头,叫大马力。
叶峥听着这名字耳熟,正在想什么时候听过呢,就听身后余衡叫了一声:“叔。”
叶峥这才想起来,余衡正是马大力的侄子,当时他家招人的时候,是王阡直领了人来,说是手底下有个叫马大力的镖师家里有个侄子来投奔他,又说了一通余衡的可怜身世,才把余衡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