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180)
毛土根哼了一声又回想起当天那解恨场景——
那人似是料定了差役不敢打他,说话声音也混不吝起来。
差役先是居高临下瞧了他一眼,彷佛瞧垃圾似的,那声音也冰冷,说为雁云出力建设的那才是基层建设人员,你这个躲树后头睡觉的,不算!
又说:“中午没你的饭,快滚!”
那人想了一早上,就想这顿饭食呢,一听没自己的份急了,动手就要去抢。
差役威胁扬了扬鞭,那人还梗着脖子呢:“你敢打我?知州大老爷饶不了你!”
那差役轻蔑一笑:“你真以为不动鞭子就治不了你了?”
说完几个差役对视一眼,又跑过来两个,叉起那人就往一旁拖。
差役都是牛高马大的,那人又黑又矮又瘦,双脚离了地还在叫嚣:“知州大老爷说了不许打民夫,你们要拉我去哪,放开我,放开我!”
差役把他叉到一旁平地上,让他扎起马步,又在那人手臂下,脚边,膝盖前地上放了几块烧红的木炭,裤腰后头还吊着一两块,指着那人鼻子道:“哥儿几个不抽你也不打你,就让你扎个马步不要动——哦你要动也可以,那木炭烫到哪儿可是你自个儿找的,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呢,你可诬赖不了咱。”
说完说笑着去打饭了。
那人脚边膝盖前屁股后头都是烧红的木炭,不敢动又不敢站直,手也不敢放下来,那几块晃悠悠高温的火炭就要烧到身上腿上,有过扎马步经历的人都知道,那膝盖打弯不许直起来是多么难受的滋味,没练过的人别说标准姿势,就让你不标准着保持一分钟那也痛苦得要死,何况还有火炭威胁着。
没一会儿那人就汗出如浆,身上抖得和筛糠似的。
嗅着空气里传来的麻辣鲜香,还有人一声声的:“哟今儿不止土豆,还有肉片,兄弟们竟然有肉片啊,知州大老爷知道俺们建设辛苦给俺们改善伙食了!”
“不止肉片呢,还有米线,这桶里头雪白又粗一条条的可是米线?做这么些米线,可得费不少白米吧,我都好几年没吃上一碗米线了,得放开肚皮尝尝。”
那打饭差役听了摇摇头:“啥眼神啊,你见过这么粗这么劲道的米线?这叫土豆粉,是知州老爷手底下作坊研制出来的,用的是土豆,比米线便宜好吃又管饱,知州老爷说天寒了,让不要亏着你们,热辣辣来上一碗又暖身又饱肚子。”
想了想又说:“这里是土豆粉,那边清沟渠泡在冷水里的听说还有胡辣汤呢!放了贵重胡椒的,从水里上来紧赶着喝上一碗浑身都冒热汗,数九寒天也不冷。”
又有人问:“胡辣汤是啥,难道比俺们这里麻辣汤还好吃?”
“俺是不信还有更好吃的了。”
“我也觉得,这是我出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能吃一辈子就好了,死了也甘愿。”
空气里是浓郁鲜香,吃饭的气氛是热火朝天,边吃还要边砸吧嘴说今天的肉和土豆粉是怎样好吃怎样从没吃过,和同样做工的胡侃几句,运气好还能和差爷说上话,打饭那头溢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人扎着不成型马步已经是气喘如狗,骨头缝里像无数只蚂蚁在攀爬叮咬,嘴唇泛着干裂的白,那心里是一万个后悔,求饶声音也发着抖:“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大人,放了我吧。”
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只听一阵水声,□□就洇出一片湿痕,散发出阵阵骚气。
“你不是很狂吗?”一个差役唏哩呼噜吃就在附近吃东西,顺带盯着他,以免真把人烫出好歹。
见状捧着碗嫌弃地退了退。
“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差爷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哼,你自己说要再偷懒怎么办?”
“再偷懒认打认罚,把小的吊起来打罚!”
“听不见大声点!”
“我不敢啦,我不敢了,若有再犯,差爷把小的吊起来打罚!”那人使出浑身最后一点劲力大喊出声,那身子摇摇欲坠,几乎就要一脚软倒。
差役翻了个白眼:“狗赖玩意儿还真当治不了你了。”
把碗里食物倒嘴里,撇撇嘴,过来给他把身上吊着的火炭取了,闻到这人身上尿骚,嫌弃得直皱眉头,紧赶着离了八步远。
那人癞皮狗似的,湿着□□一下软倒在地,肌肉一下子放松,疼得直抽搐,但闻着远处香味,还是不依不饶往食物车那边爬过去,可香死他了,他得弄点吃吃。
刚才喊的那一声,那边做活的都听见了,毛土根那一组的人瞧着最是解气,他不干活他们组就少人干活,其他人就要多干一份,凭啥?
遭报应了也是活该。
有和这人打着同样主意自己躲懒让别人多干点的,此刻见到此人下场,那刚萌芽的念头赶紧丢了,好险好险,差点自己也要倒霉了。
那打饭差役伴着脸:“说归说吃归吃,若有人跟他学,那保管你们落不了好。知州大老爷金贵读书人,自然是待下仁慈,弄了这样好饭好食给你们吃,把你们当个人,又叫不要苛待了,可咱兄弟几个眼里可是不揉沙子,谁要想不服了管来闹,只管闹,瞧着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知州老爷仁慈,俺们虽是泥腿子,心里也记得好!”
“吃了这样好饭食还要偷懒耍滑,别说差爷生气,俺也瞧不下去!”
“这样人品下等的卑劣东西,出去可别说和俺们一同干过活,丢不起这个人。”
那人好不容易抽抽着腿挪过来了,却见所有人对着他那眼里都是冒火,一副看垃圾的样子。
打饭差役捂着鼻子把大桶敲得咣咣响:“滚滚滚,我这里饭食只给卖力干活的吃,你不配!”
其他人也投以唾弃目光:“臭死了,快走快走,别脏了俺们吃饭的地!”
那人跑哪儿都被嫌弃,又讨不到饭食,只得灰溜溜的跑去土坡后边。
吃过饭歇过一阵,毛土根拿起耙子重新开始干活的时候,就见那人不知从那个角落冒出来,也拿起镐头开始挖,瞧见毛土根看他,那脸上带着讪讪,手上却是卖着力气了。
这天一直到晚上,所有人都是拚命干活,再也没人敢躲懒了。
“该!”梅娘听得痛快,“就得这样治他。”可惜她爹不懂这个道理,让她受了那许多委屈。
毛阿婆也说:“知州大老爷是金贵人,眼里听着瞧着的都是好话笑脸,自然觉得下头的人都是好的,却不知也有那坏的恶的,恶人须得恶人治罢了。”
毛土根点点头:“娘说得对。”
梅娘又听得馋:“这饭食竟然如此好吃,怪不得你都吃胖了。”
毛土根握着媳妇手:“我是有心带些给你和娘尝尝,但是差爷说了,放开肚子吃到饱可以,便是大肚汉把一桶吃了都成,但想弄了带走,一口都不成的。”
梅娘理解点头:“你在外没有受苦,我和娘比吃了多少好东西都高兴。”
毛阿婆也说:“放心吧,我和你媳妇在家也没亏着,是顿顿都吃得饱,我们知足了。”
梅娘记性好,还记得开始话题:“你不是要说跑马车缘故,听你说了这半天,尽说那好吃的了。”
毛土根一听就笑:“媳妇你别急,我这不是要说了吗,你可记得先前我说吃着劲道弹牙的土豆粉,泡在汤汁里嗦一口,真叫个绝!”
“差爷们给了准信,说知州大老爷说了,等俺们这土豆大丰收,就将那制土豆粉的方子教下来,到时候俺们在家种土豆制了那土豆粉送去县城,零卖也成,集中卖到回收点也成,知州老爷说要把俺们的土豆粉卖到全大启呢,到时候那钱财可不就源源不断涌过来,可不就改了俺们这祖祖辈辈受穷的命了!”
“等咱家有了钱,就用马车运了土豆粉送到县城,可不就在俺村到县城的道路上跑起来了?”
“若咱有了钱,媳妇,别人有的沉甸甸镯子俺也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