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120)
许同娘子知道相公的臭毛病,监督着生怕相公把人得罪了。
谁知那郎君和相公头碰头,对着那份图纸叽叽咕咕商量,相公脸上还是不是流露出叹服和恍然大悟的神色,这倒叫许同娘子觉得惊奇了,他相公骨子里可是个很傲的人啊,不然也不会明明有一份做木工活的好手艺,却把这铺子开得入不敷出,门可罗雀了。
在许同的铺子里待了一个时辰,同他详细解释了里头出现的齿轮、滑轮组的作用,接下来叶峥就不管这事了,以许同的天赋,他肯定能自己琢磨出来,实在理解不了,只要按照这图纸磨出各部分零件组装起来也能成功。
叶峥离开前,许同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并指着木匠祖师爷的雕塑发誓,这份图纸他绝对不会流露出去,也绝不会在叶峥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再做了卖给别家,不然就叫他人神共弃。
叶峥倒没有想那么多,不过许同既然这么保证了,他也没理由反对,就说:“许兄,我相信你。”
剩下的时间,叶峥和云爹跑遍京城所有药材铺子,将店内的硝石买下,傍晚回家前,一共收了得有两百斤硝石吧。
傍晚时分,暑气散去大半,亲手喂两个儿子各吃了一碗肉糜粥,任由云罗氏将他们抱去洗漱,这个天气水都不用烧,日头下晒热了晚上正好可以用。
硝石制冰的原理十分简单,就是通过硝石溶化在水中会吸取非常多的热量,水的热量被吸走,将至冰点,逐渐就结冰了。
叶峥寻来一个装水的木盆,注入大半盆水,舀出硝石往里放,同时不断搅拌,加快溶化过程。
随着搅拌的动作,水的温度逐渐下降,等水的重量和硝石分量大约达到一比一之后,那水的温度已经很凉,水面开始凝结一层薄薄的冰壳。
成了!
等云清调好水,久等不见叶峥去洗澡间,出来寻的时候,就见叶峥蹲在地上,手在木盆的水里摸来摸去,里头装着什么物件似的。
瞧见云清,叶峥笑容神秘地招手叫他过来,声音如偷了鸡的狐狸一样自得:“清清快来,瞧这是什么好东西!”
因着天热,所以温度变化十分明显,云清还没走近蹲下细看,那腿挨着木盆附近就觉得阵阵凉意,脸上就挂上了十足的惊讶。
顺着叶峥拉力蹲下仔细一看,那木盆沁凉沁凉的,手往盆里一放,那眼睛立刻闪亮了:“这是冰!”
不过云清没往那方面想,只以为叶峥是花钱买了些冰,想了想说:“这冰虽价高些,但天热,大人还挨得住,安儿和然儿着实是热得可怜,备些冰也好。”
做了几个月的钵钵鸡生意,银子还是赚到些的,云清并不是个守财奴只进不出习性。
叶峥牵着云清的手在那冰凉的木盆里搅来搅去,脸上挂了自得笑容:“嘿嘿,清清有所不知,这冰并不是买的,乃是你夫君我制的。”
“阿峥竟然有夏天制冰之法?”
云清真实惊讶了,他知道叶峥绝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不会买了冰说是制的,他说制冰,就肯定是制冰。
这时候,水里温度越来越低,有点冻人了,叶峥把云清手指捞出水盆,在自己光滑的脸颊上点点:“自然是的,不过这法子并不复杂,你亲我一口,夫君就把这法子教给你。”
这有什么,云清当即亲他一下,自然不是为了劳什子制冰之法,就是觉得得意洋洋如小狐狸的叶峥实在令人心动不已。
叶峥满足了,就着硝石和水,给云清讲解了一通散热吸热的道理。
云清听得云里雾里,有点难以相信:“这制冰之法竟如此简单?”
“还是那句话,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对了清清,这硝石是可以捞出晒干后重复利用的,有了这个,以后我们安儿然儿就可以过一个清凉的夏天的了。”
“这水里温度已经足够低,放一会自然会结成冰块,我们不要动它,先去洗澡吧。”
于是夫夫俩手牵手去洗了半个时辰的鸳鸯浴,洗完皮肤红红,只觉得比没洗前还要热了。
把这桶冰拎到房间里,靠近安儿和然儿小床边,用扇子轻轻扇了风,那风略过冰桶,散发出阵阵清凉。
原本安儿和然儿在睡梦里蹙着的小眉头也因这难得的凉爽而解开了。
那许同的效率很高,叶峥才迎来下一个休沐日,那手摇风扇就做好了,同时还有那安在头顶的大排扇。
云爹亲套了骆驼车,和许同一起把这些东西运回家来,风扇组合起来,排扇在头顶安装起来。
排扇毕竟是个大工程,装在堂屋里,圆圆的手摇小风扇倒是可以一间房分配一只。
白天热的时候,云家人就聚在堂屋里,那排扇是做了拉绳的,捏着绳子慢慢拉,就像头顶有十几只扇子在扇风,屋内空气一流动,配上这几天制作的冰块,当即就有阵阵凉风吹在身上,令人好不舒爽。
为了将冰块充分利用,叶峥还找人打了个铜制的冰鉴,那冰鉴外层用隔热材料包裹,最大限度防止冷气流失,中层可以放入冰块,也可以直接注入冰水,最内层是九宫格样式的方铜格,里头可以放入各样水果,例如葡萄、西瓜、李子之类,或者牛乳饮料,就像一个小冰箱似的,不一会儿水果也凉了,饮料也凉了。
叶峥傍晚下值回家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揭开冰鉴盖子,从里头摸出冰镇酸梅汤畅饮一通,兼之凉凉的小风吹在身上,只觉一天的燥热都散了。
日子就这样过到八月半,听说明光本纪的进展很顺利,太子心情好,时常来翰林院咨询进度,有时候来的时候凑巧,就在翰林院陪各位大人们一起吃喝,表现得十足一个平易近人的谦逊储君样,在朝中文人里的名望也空前提高。
有一天叶峥在翰林院自己小办公室里抄录文书的时候,掌院学士派了顶头上司王犇来找他,说是有话找他说。
叶峥一头雾水去了,竟然被告知,明光帝要见他,让他明日早上准备准备,带他一起去内廷。
叶峥左思右想,猜不透明光帝找他到底干什么,那本明光本纪他并没有轮到参与编撰,其余也没做什么可以引起明光帝注意的事,思来想去,叶峥觉得,唯一可能就是明光帝要检阅他的诗词了。
于是这天下午,叶峥便把这段时间做的青词里挑出还算过得去的几篇,重新工整抄录一遍,明日拿去给明光帝看。
这天夜里叶峥哄过两个儿子后早早睡了养足精神第二天早早起,以免精神不佳御前失仪。
叶峥本以为掌院学士会把他带去皇极殿参加朝会,谁知他被领去的地方竟然是明光帝的起居殿,带领他的内侍板着脸,一路和他讲解一会参见皇帝的礼仪,行何种跪礼,不可直视龙颜等等,叶峥认真听了,从袖中摸出一个钱囊,那内侍见叶峥懂规矩,脸上就带了笑,讲的也就越发详细了些。
被内侍带领着即将走进明光帝起居殿的时候,只见一身着华服戴冠的男子从殿内出来,下台阶的时候正好和叶峥擦肩而过。
见到此人的一瞬间,叶峥不由略微睁大眼,面上不动神色,心内惊讶异常。
怎会是他?
内侍见叶峥慢了一步,催促道:“叶编修,快走两步吧,官家刚接见了四皇子,想必此刻心情不错,你啊,算是来着了。”
四皇子?
大启国姓为凌,四皇子名凌江礼,乃是明光帝和已故婉嫔所出,这点常识叶峥还是有的。
水恒,凌江礼,四皇子。
这样的身份为何会出现在小小的平安镇,栖身游云寺中,又为何同他兄弟相称,还鼓励他去考举人。
一瞬间,叶峥脑中闪现过无数个电视桥段中的阴谋论。
但很快又被他一一否了。
水恒与他相识时,叶峥只不过一微末秀才,连身份都是当世拿不出手的云家入赘子,更没表现出什么经天纬地的才能,唯一称得上长处的,可能只有那本种植之法。
但凌江礼是大启皇子,便是接见工部掌理天下农政的大司农也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更不可能有后视眼,从那时候起就看出叶峥可以一路中举人,中进士,年纪轻轻就成为本朝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