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223)
见陈风不说话,云清进一步追问:“你不说话,究竟是不好意思, 还是不乐意?你若不想, 我就让阿峥去回了余衡, 说你不愿。所谓强扭的瓜不甜, 你跟了我几年, 我的性子你也知道些, 阿峥也不是那样人, 必不会勉强你的。”
“……那,我就去拒了?”
“不,不是不愿——”陈风急了,脱口而出。
一抬头就见云清正微笑看着自己,眼神里略带几分调侃,是善意的。
陈风重又低下头。
云清往日里很少在意别人的私事,但事关陈风,他又不得不多说两句。按着陈风的肩,让他在身旁坐下,也给陈风倒了杯水。
陈风忙起身不敢,却被云清手劲按住了。
云清的语速不疾不徐:“婚姻之事,虽说是结两姓之好,两家成一家人,我所在意的却是你自己的想法,你的话音我是听出来了,对余衡并非全无情义,我想余衡对你也是一样,那么有情人合该终成眷属的,只是你的态度却表现得瞻前顾后,我想知道,你到底在顾忌什么,或者里头还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隐情?你不如全说出来,有我和阿峥在,不是我说狂话,一般二般的事,总能替你们解决的。”
听了云清的话语,陈风的眼就有些红。
他红着眼看云清:“公子,我还想继续跟着你,自我跟了你,见过世面学过道理,我就暗地里发过誓,要一辈子替你鞍前马后,现在这想法也从无更改!公子,我……我不想回家过那相夫教子,每日只与柴米油盐打交道的日子!”
终是把憋了许久的话讲了出来,陈风心头莫名一轻,那眼泪却也是扑漱漱下来了。
云清略惊愕了一下,继而就是皱了下眉,掏出手帕,收着手劲给陈风擦脸。
“你自然可以继续跟着我的……莫非有人不让?”
想到什么,耐心问他:“是余衡要求的,让你成亲后只许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许出来抛头露面?”
若真是余衡提出的要求,云清想,那余衡并非陈风的良人,他该求娶的是那些自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哥儿小姐,而非能力卓越的陈风。
不过,余衡会说这样的话么?照他往日行事来看,余衡不像这样的人啊?
其中会否有些误会?
就听陈风说:“公子误会了,他若有这样的想法,我同他便不会有开始,而且我也不大在意这个,我只是担心,成了亲之后,变成别人的夫郎,公子会不要我了。”
云清一听就无奈了:“傻陈风,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按能力,你是跟着我的人里头拔尖的,按情义,你自从跟着我便是尽心尽力,从无懈怠过,我也视你同弟弟一般,又怎会因为你成了亲就不要你了?你若担心这个,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陈风那眼泪立刻就停了:“真的?”
云清点头:“真的。”
顺带解释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莫非还要你时时刻刻贴身照顾?连我家安儿然儿,都没有那些个侍童奶娘的跟着,我一个大人,更加用不着了——我知道了,你放宽心,等着备嫁就成。”
回去把这事当成好玩的和叶峥一说。
叶峥听了便是磨牙:“这陈风怎么这样!我看他就是待你不同有想法,不然他自己好端端的婚事,怎么说得反而不如你的意见重要似的。”
云清替陈风解释:“倒不是他的婚事不如我的意见重要,而是陈风身世凄苦,父母双亡,好不容易通过努力得了番事业,若因着要嫁人便要回去相夫教子,这谁能情愿呢?”
叶峥分明知道是这回事,嘴上却还不肯让:“哼哼,反正我瞧着他就是不大顺眼,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唤来余衡给他们安排婚期,等嫁了人有了娃,看他是把重心还放不放在你身上了。”
说归说笑归笑。
叶峥找到余衡,还是按着云清的意思,先没有说陈风同不同意,而是替他问余衡,若你和陈风的事能成,婚后同不同意夫郎继续出来抛头露面啊,还是希望夫郎在家相夫教子,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娴静夫郎?
余衡听了反而一脸奇怪:“娴静?东家说的是陈风?哦,他办事的时候倒挺耐得住性子的,但最多只能说个沉静,这娴静二字怎么都用不到陈风身上去吧?”
叶峥轻咳了声:“我主要是说,你对自己成亲后的生活,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规划——没啥好害羞的,说来我听听。”
余衡更加奇怪了:“虽然成了亲,我和陈风还是跟着大人和公子办事啊,大人也知道,陈风是没了双亲的,我有个父亲比没有还不如,我们都没什么家累,婚后自然还和先前一样,莫非我们成个婚,大人和公子就不要我们了,不能吧?”
阿坤也是成亲的人啊,大人还不是待阿坤和他这个单身汉一样?
该说不愧是小情侣么,两个人思维趋近一致,第一反应都是生怕因着成亲丢了差事。
叶峥见他不似作伪,点点头这才说出来:“我明白了,对了,成亲的事清清已经问过陈风,他也同意了。”
余衡一听就跳起来,习惯性板着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叶峥看着也挺为他高兴的:“婚仪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怎么办之类的?”
叶峥是这样想的,余衡陈风都没有父母双亲可以使把力气,余衡是自己的人,陈风是云清的人,这年代主子的地位和天地父母也差不多了,他家人手多,替小两口办场婚礼,也算是嘉奖他们一贯办事用心了。
余衡现在是满心欢喜,从前那看啥都不顺眼的愤世嫉俗气焰去了大半,摸着脑袋乐呵:“我没有什么想法,东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叶峥拍了下他脑门:“傻小子,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就不去问问陈风的想法,自己就做主了?”
顺带拿出过来人的款教育他:“从前你是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然是想怎么就怎么随你自己,等以后成婚了可不能这样,两个人就得有商有量的,就像我和清清似的,有啥事都我俩商量着来,不好一个人定夺的。”
“这样吧,我给你放半天假,下午你去找陈风,具体怎么你们商量个章程出来,你和陈风也算是我和清清的心腹了,替你们办了这事,就当给你们俩的庆贺之礼吧。”
“是!”余衡听了,向叶峥深深行了个礼,转头去找陈风了。
他俩都不是什么虚荣的人,在本地也没有牵扯太深的亲人朋友,最后商量了,还是简单着办,但是恳求叶峥和云清替他们主婚,二人没有父母,只有主子。
叶峥和云清自然同意了。
……
早春三月,柳条巷一间带场院的屋子里挂了红披了彩,到处其喜洋洋。
余衡和陈风在这间宅子里举办了一场温馨但不盛大的仪式,叶峥和云清坐在上首父母之位,受了他们的磕头,云清还作为主婚人,宣读了婚书和礼成。
陈风的头是云罗氏上的,衣服是草哥儿给穿的。
按说压床这事都是光屁股小孩的营生,安儿和然儿没想到,自己都长到八岁了,还能替别人压一回床,新鲜的紧,是一大早就起来换上崭新衣服。
这也是余衡私下求的云清,说羡慕两位少爷聪明伶俐,以后不求能有少爷这样资质的,就沾个边儿也差不了,云清见他不介意安儿是哥儿,定要安儿和然儿两个,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了。
旁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虽说惯来没有哥儿替人压床的,但人和人也有不同,这可是叶府尊家的哥儿,金尊玉贵那是随便一个小子能比得了的?就算有觉得不妥的,嘴里也不会说什么,反而是满口的福气羡慕。
二人在主家和同僚四邻的见证下拜过天地成了亲,就是合法夫夫了。
叶峥和云清各自给了他们十天假,是想着新婚夫夫热络着,让他们热络个痛快吧。
谁知婚后第三天,余衡和陈风就各自到岗上班了,不可谓不勤勉。
陈风连衣着打扮都没怎么变,颜色也还是穿惯的青色灰色,给云清的感觉还和先前一个样,脸上神情却是较之先前舒展了,可见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