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35)
叶峥也不好什么都推给书,何况这大启朝并没有农书,这点很容易打听出来,他只好略微润了下色:“有从书上得到的启发,也有我自己想的一点不成熟的见解。怎么,清哥儿不会笑话我吧?”
云清的声音略带暗哑:“怎么会,我只觉得你像是上天送给我的宝贝,美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云清情感一向内敛,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明晰地表达内心情感,叶峥也激动得不行,他搂着云清不住宣誓主权:“清哥儿才是我的宝贝,我一个人的,独一无二的宝贝!”
正巧推门而入的云爹云娘:……
好家伙,他们回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这腿是迈还是不迈啊?
阿峥这孩子实在是太赤城了,这话都青天白日地嚷嚷,也不怕叫人听见笑话。
不过二老心里是高兴的,两孩子关系好,是好事。
云爹轻咳一声,暗示他们自己和老伴回来了。
叶峥有点不想放开云清,但他主要怕云清抹不开面,只好遗憾缩回手臂,故作正经地继续刚才的话题:“除此之外呢,播种前还有浸种催芽,就先将一定比例的盐水化开,将选好的种子浸泡不超过一盏茶时间,挑去浮种,再捞出用大量清水将种子洗净。这个步骤可以挑去不健康的种子,还能起到杀菌消毒的作用,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让种子更强壮,更容易出芽……”
云爹本已推开房门准备进去,听到这里不由站住脚步,这哥婿好似在说种子?
“浸好淘洗干净的种子,就可以洒在湿润的麻袋上,放在保温通风处,让种子长出绿苗,就可以按正常播种方法播到田间了,对了,我看这里的稻谷都种在旱地上,有没有试试种在水田里呢?”
“种在水田里?那水田是养莲藕的,如何种稻,稻种岂不得淹死?”
出声的不是云清却是云爹。
听到叶峥在说种田的方法,他马上就不困了,竖起耳朵听,然而才听了一会就觉得这哥婿可能是在胡说八道。
什么种子用盐水泡,还要用温水浸?
那种子又经盐又经温的,早就死了,还能出苗?
后头就更离谱了,竟然说要把秧苗种在水田里,难不成这就是属于读书人的奇思妙想?
若非这段日子对叶峥的为人有所了解,云爹听了这话就要不客气地笑出声了,若给其他老庄家把式听见,说不得还得叱上几句,那田地可是农人的性命,在乡下,拿什么开玩笑都不会跟你计较,只这农田,一点都不成!
叶峥知道云爹不会立马信。
他刚才说的那些东西都是无数先辈长久试验,一点点得出成果,才逐渐推广开来的,要让从没接触过这些的农民信任这方法行之有效,那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的。
恰好现在的天还不算凉,叶峥也不和云爹争辩,而是说和云爹打个赌,他先试验一下,让云爹看看效果再说。
当着云清和云爹的面,叶峥抓了一把充分经过暴晒,紫外线杀过菌的种子,调出一些淡盐水,将种子浸泡在里头搅拌,洗去虫卵和浮土,将上层浮起来的谷子撇去,只留沉底的。
又反复用清水洗去种子外残留的盐分,接着叶峥打湿一个麻布袋,将经过处理的种子摊在上面,覆盖一些稻草,放置在柴物阳光不能直射的通风处,这气温,只要种子没有腐烂变质,应该很快就能发芽吧。
“爹清哥儿,你们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证明这方法有用的!”
云爹:……
这哥婿好像十分有信心的样子,也许自己说话该和软些,听说读书人都有股倔气在身上,种子万一不能发芽,他家哥婿不会气厥过去吧?
不同于云爹,云清对叶峥所说接受良好。
无人的时候他解释给叶峥:“爹只是为人严谨,毕竟田地之事,事关重大,希望阿峥不要觉得爹是有意唱衰。”
叶峥握着云清的手捏啊捏地吃豆腐,满不在意:“我怎么会怪爹呢,我只是希望做出一番成果,让阿爹相信这办法有用,能支持一下我,要知道亩产实在太低了,农民苦啊。”
云清觉得他家阿峥身上有种独特的悲天悯人的气质,这是村里人所不具备的,但这样的阿峥,他更喜欢,简直移不开眼。
接下来都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叶峥每日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种子,观察观察稻壳,再洒上一些水保持湿润。
这样培育着,第三天一大早,叶峥照旧翻开覆盖的稻草,惊喜地发现里头嫩黄嫩黄一片,他的稻种发芽了。
虽觉得自己不会失败,但看到嫩芽的一瞬间,叶峥还是大大松了口气,多谢老天爷给面子,没让他折戟在这第一步上。
自家哥婿浸过盐水的稻种发芽了!
没有被盐水泡死,真发芽了!
这在云家算是个大新闻,云爹云清云罗氏都来围观这件盛事。
几人头碰头,把一片嫩芽团团围住,换了各种角度全方位围观,好在这只是稻芽,若是个人,估计要被那毫不留情的视线看死了。
云罗氏啧啧称奇:“浸了盐水的种子可还行?我以为得被烧死呢。”
“娘,调配盐水的时候要小心,不能调太浓了,不然稻种真有可能被泡死,不过这很简单,我指点一下您就会了,要不娘也试试?”
云罗氏连连摆手:“我就算了吧。”
她推推云爹:“老头子要不你试试?”
云爹定定看了稻芽几十秒,终于点下了能屈能伸的头颅。
大家伙看完稀奇,叶峥重新给稻芽洒上水覆盖起来,芽还太细太嫩,再长段日子粗壮了才有用。
接着一群人就离开柴房,叶峥教了云爹盐水的配比和挑选的要点,让他自己也试一试,自己拉着云清出门散步去了。
这几天心里搁着事可闷坏了,结果一出,果断得出去散散闷。
二人牵着手,一路看着小花小树聊着天,不知不觉走到小河边。
叶峥才要撺掇着云清给他钓龙虾,就见到河跟前站着个人,要往河里倒。
云清的反应比叶峥还要快,当即一个箭步上去把人拦住了。
叶峥眨了眨眼,对云清的速度有点不可思议,这里到那里,少说也有一百米吧,云清是怎么做到突然出现在河边把人救下的?
不过此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差点落水。
叶峥也一阵小跑过去看有啥可以帮忙的。
就见那人背着身,不声不响,靠在云清怀里也不说话。
叶峥一看就拧眉。
这人谁啊,被人救了连句谢谢也不说,还赖在他家清哥儿怀里装死,清哥儿身上香香,怀抱温暖又舒适,靠上瘾舍不得出来了是吧?
那是我的!
嗐呀叶峥这暴脾气,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要把人撕巴出来。
谁知却被云清拦住了。
云清冲他摇摇头,将人改抱为托,让他的脸露出来。
叶峥这才看清,这人的身形又瘦又小,仿佛常年吃不饱饭似的,那露出来的脸上两颊凹陷,肌肤蜡黄,瘦得只剩两个眼眶子了。
他倒还睁着眼,只是这双眼看上去十分空洞,透着一种被折磨过后疲惫和麻木。
这人?
叶峥立刻觉得不对劲,他看一眼河边,岸和水之间并没有滑塌的迹象,反而有几个直冲水面而去的脚印。
这人不是落水,竟是……寻死?
云清拍着这人的脸:“草哥儿,感觉如何,说句话?”
叶峥忽然想起来,他祭拜那天和云清回来,路过一间茅草房的差点被个碗砸脑袋上,那时候冲出屋子哭的哥儿,就是这个草哥儿吧,就不知后头发生了什么,草哥儿竟然要寻短见。
草哥儿被云清这么一拍,仿佛回过魂来,也不吭声,挣扎着重新爬起来,又要往那湖面奔。
云清力气多大啊,见他还有投死的意思,忙一把拉住了:“草哥儿,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和我说说。”
叶峥也不能和寻死的计较,只得开解:“好死不如赖活着,高低你还有个孩子,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了孩子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