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229)
“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晏顷迟和他四目相对,看他赤红的双眸迫近自己。
两个人在肃杀之气里对峙着,寸步不让。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告诉蜜善儿这处藏身地?”沈闲扯住晏顷迟的衣襟,手背上青筋暴起,恶声道,“因为只要她踏入此地,哪怕她毫不知情你已经死了,所有的仇怨也全会归结到她的头上,而我会告诉萧衍,是她杀了你,我可什么也没做。”
晏顷迟似是也被激怒了,哑声讥讽道:“你真的很可笑啊二阁主。就这点能耐,看来你是打算让萧衍一辈子都俯就你了?”
“你真是该死啊……”沈闲的眼底全红了,他彻底没了理智,猛地扼住了晏顷迟的脖颈,手指收紧,用劲到发颤。
鲜血淌湿了沈闲的手。
晏顷迟背脊寒凉刻骨,他被这巨力压迫的喘不上气,好似浑身的血液都要停在这一刻。
他猛地屈膝重击在沈闲的小腹,沈闲登时踉跄着摔倒在地。
“二阁主的能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不对吗?”晏顷迟压上去,握紧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杀我之前,你该好好想想自己的能耐的。”
“三长老的嘴硬也是让沈某甘拜下风,你还能坚持多久?”沈闲唇齿间逸出喘息,他嘶声痛呼,被晏顷迟砸得口鼻淌血。
“该死!”沈闲一脚踹开晏顷迟,怒意直泛。
晏顷迟的背部重撞在桌几上,砸落了一片瓷器。他蜷身躺在碎瓷间,呛出血来。
“希望三长老的嘴在死的时候也能有这么硬。”
说罢,沈闲不再有任何的犹豫,猛擒住晏顷迟的左肩,蛮力的拖着他,朝毡包外的日光下走去。
晏顷迟的齿间血沫化开,步子在拖拽下踉跄不稳。
沈闲的钳制很容易破开,可大漠上的日光却难以辟易。一时间,他灵气滔滔不绝的往外蜂拥溢出。
方一踏进日光,他的臂膀和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霎时间现出如同细雾般的白气!浑身陷入沸腾般的刺痛中。
沙漠上有风吹过,可一丝凉意敌不过这蒸腾的热气。
“不是很能说吗?”沈闲怒目切齿的说道,“你接着说啊!”
晏顷迟被他强硬的摁在日光下,喘息困难,灼烈的日光如同不灭的业火,在他的身上越燃越烈。
远处,隐隐能听见铁骑踏过风沙的轰然震响,如同天边雷鸣滚滚而来。
黄尘越来越近,战马驰骋在风沙里,带起的风声咆哮着,犹如浪涛一般推拍开灼热的风浪。
沈闲微微一抬眼,忽然冷笑几声:“三长老你看,你的死期要到了。蜜善儿带着她的军队来了。”
他在仰起脸的一霎被金芒刺到了眼,可他却并不避开,只是微微眯起眼,说道:“太阳要完全升起了啊。”
晏顷迟说不出话,那由雾气凝聚的身体在风中飞速飘散,他在急促的喘息间,浑身剧痛不止。
从天地尽头跃起的朝日平铺云际,倾撒在扎格拉玛沙漠的每一寸沙地上。
晏顷迟抵不住这样的迫近。他在汹涌的日光中,肌肤如雪般融化。
沈闲偏过脸,啐了口嘴里的血沫,冷嘲道:“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与此同时。
“唰”——
半空中陡然响起撕裂般的风声,飞马踏过云霄,从暴涨的金芒间扑出,厚重的云层被冲撞成稀碎的薄雾,随着马蹄的飞掠,在天际延出一道银白的弧光。
“在那儿!晏顷迟在那儿!”鬼棘藤在地下闷闷的说道,“西南方向二十里!”
萧衍脸白的没有任何情绪。
在他的后面,万里风浪轰鸣滚涛,所有的鲛人重甲踏破黄沙,从日光下奔驰而来。
“晏顷迟!”萧衍厉声喊道,“晏子殊——!”他的声音回荡在天边。
“该死!萧衍怎么能找到这里?”沈闲听见了远处的呼喊。
他迅速看了一眼天边的悬日,又低头判断了一下晏顷迟此时的状态。
晏顷迟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日光照在他破衣烂衫上,显得陈旧泛白。光线刺得他骨头生疼,他咬得牙齿打颤,眼底发红的盯着沈闲。
沈闲弯下腰,将他的狼狈和惶恐尽收眼底:“没关系,流沧的人已经到了,等他们起了战争,我就可以回去告诉所有人,你是被蜜善儿所杀,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我们之间总算是结束了。”他叹息着说,“再也不会有任何纠缠和憎恨了,你就安心去死吧。”
他说罢点住了晏顷迟的穴,以防他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性。
随后站直身,要去事先寻好的藏身之地,他要找个适当的时机再以受害者的方式出现在萧衍面前。
然而就在他抬步离去的刹那,袍角微紧,有只手从后面拽住了他。
沈闲陡然回头,看见晏顷迟正好整以暇的端坐在日光下,唇角抿出了一抹笑意。
他身上的白雾已经不再融化,连失态的惶恐也不翼而飞,仿佛方才的狼狈皆是假象,现在端坐在这里的才是真正的晏顷迟。
唯有身上殷红的血迹提醒着沈闲,适才一切皆是真的。
怎么回事?不是被点穴了吗?!难道没有点好?!!
事起突然,沈闲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又听见了一声沉闷的低笑,像是嘲讽,又似是别有意味。
四目相对,沈闲看见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竟然没有任何光影!不过顷刻间,晏顷迟已经将适才所有的情绪抹杀殆尽,只余下了沉寂。
他盯着沈闲,像是在看某种入彀的猎物。笑意里流露出的阴鸷和冷漠,从眼底漾到了眉梢。
沈闲心道不好,刚要去重封住他的穴,便听见一声厉喊。
晏顷迟失声喊道:“阿衍——!”惶恐的语气,唇边笑意却更深了。
沈闲在他的喊声里脸色骤变:“你……”
然而还未等他话要说完,一道青碧色的光唰地缠上了他的腕骨。沈闲登时惊色,想要退后几步避开这样的相触。
可他的手在完全不受控制的动作着。
“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如何吗?!”晏顷迟大声喊道,语气决绝断然,眼睛里却仍是笑意不散。
沈闲在刹那间仿佛明白了晏顷迟的意图,他竭力想要收回手,但那股力量却紧紧箍住了他的手腕,让他难以抽动分毫!
晏顷迟只是稍动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
青碧色的流光在沈闲的掌心里瞬间凝结成一把短刃!
电光石火之间,沈闲完全来不及避让,一股如山般重实的气劲重重拍在他的背上,让他猛地踉跄一步——
噗嗤!
锋利的短刃直直透进了晏顷迟的腹部,又快又准,毫无回旋的余地!
“晏顷迟——!”
在萧衍难以遏制的喊声中,短刃穿透了晏顷迟的身体,又被猛地抽出!
鲜血迸溅在沈闲的脸上,青碧色的光骤失,他手腕一轻,登时没收住势,被抽剑的力道带的连连踉跄了几步。
血从腹部涌出,晏顷迟却在笑,不作遮掩的冷笑。
沈闲惊骇失色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连发声也不会了,他感觉到了一阵砭骨的冷。适才所有的不甘和怨恨在顷刻间化为乌有,晏顷迟用一种极端而刻骨铭心的方式,将他推向了万丈深渊,换得了萧衍完完全全的信赖。
上当了……
可晏顷迟是什么时候骗了自己?!是从自己大发雷霆把人拖出来的时候?还是他被自己控制的时候?!又或者是他被抓住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然掉入了他的陷阱?!!
他妈的被骗了!沈闲豁然雾解。
晏顷迟是从最开始就是蓄意的!他蓄意被自己抓住,蓄意被自己控制,甚至蓄意让自己大发雷霆的把他拖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闲想要问出口,可人已经彻底哑然了。他在这一刹那,终是明白了晏顷迟的诡谲。
他惊惶错愕的低头看自己的手,又不可置信的看向晏顷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