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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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喘息着,拐了几道街角,才在一处僻静的街道上,顿下步子,拐了进去。
这地儿是个三进三路九堂两厢杪的祠堂,早就荒废了,石阶上杂草横生,门楣下的红漆裂开,呈着碎纹。
门上挂了锁,男子沿着院墙翻过去,轻飘飘的落地。
他来到西次间时,里面已经有人站在屋里等他了。
这屋子里溢着霉味,角落里挂着繁密的蛛网,因坞城临海,潮气重,木头浸过水后,上面已经生了霉菌,密密麻麻的覆在四处。
男人进去后,反手拉拢上木门。
屋子里登时陷入黑暗,只有不大清亮的光,从细缝里钻进来,描着空气里的灰尘。
“如何?”温沉的声音在沉寂中响起。
“不敢瞒二阁主,是出了点意外。”男子恭谨说道,“我在盯梢阁主的时候,有另一人也在盯梢,不过他应当不是我们的人,我在阁里从没有见过他。”
“你看清他的脸了吗?”沈闲微微蹙眉。
“看清了,只是属下无能,让他跑了。”男人答道,“阁主也确实是和晏顷迟在一起,属下听见他们在……”
他顿了顿,似是不知如何说出口,最后只道:“阁主似乎要留在晏顷迟那里。”
沈闲不再说话,他指间灵巧的绕着竹扇,不紧不慢的敲在掌心里,姿态还如同过去那般风流蕴藉。
过了半晌,他忽地笑了,笑意未泯,眼色却沉了下来:“无碍。我会让他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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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还在去医院复查,跑断腿了,更新的不及时,抱歉。在给大家画晏狗的设子作补偿,么么哒~
第138章 纯情
碎石子铺陈的小径上, 两侧皆是池塘。
金白赤红的鲤鱼,自石径下游过,有人从小道的另一端款款走来, 曳地的长袍垂落于石纹上, 铺开一面金色。
白沉锦的发呈雪色,薄红的胭脂压在唇上, 衬地人面桃花, 此刻她正立在万仞白塔上, 眺望着远处群山的雪雾, 茫茫云海自脚下铺开, 漫无边际。
“城主。”身侧有侍女来报。
“如何?”白沉锦目光仍落在远处的绵延雪山上。
“如您所料,”侍女说道,“这段时日里进城的人中,应当确实有尊上过去的仇家。”
白沉锦侧眸:“怎么说?”
“您上回派出去保护尊上安危的属下受了重伤,”侍女答道,“有人在盯梢, 但不是我们的人, 而且尊上这两日与一男子走得很近, 下属禀报……”
她说到此处, 忽然支吾了下, 没有接着往下说。
“有什么话不能讲?”白沉锦望着岑寂云海,“尊上这些年从不与人太过亲近, 若他能在此处交得知己,我辈自替他高兴。”
“回禀城主,并非是这样, ”侍女顿了顿, 低敛了眉眼, 谨慎说道,“依下属所言,是断袖之癖。”
“断袖?”白沉锦倏然回眸,不可置信道,“他如何会觉得是断袖?”
“据下属所言,前夜里头,尊上过桥时恰巧遇见了这男子,这男子说要请尊上喝酒,尊上不好推拒便应了,可后来两个人到酒馆里,尊上喝得多了,就把人用灵线捆了,还啃了人家,”侍女压低声儿说道,大抵是不想让旁人听去,“那人誓死不肯屈服,又哭又闹的,尊上嫌烦便把人直接扛走了,后面……后面就是……”
白沉锦活了上百年,虽不是浮花浪蕊里走出来的,却也晓得鱼水之欢,她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晏顷迟身上,记忆里,晏顷迟是能够坐怀不乱的端方君子,就算是有人觊觎陪坐,也都会对他的清冷望而却步,遑论冒犯。
于是乎,白沉锦听得这番话,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抬袖掩唇,惊愕失色的看着低头禀告的侍女,眸色瞬息万变,难以置信,缓了几口气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不能。”她来回踱步,发间玉珠在步伐里簌簌作响。
她走走停停,又凝视着侍女,不可置信的说道:“尊上有妻室,怎会好男色?”
“奴婢也正有此意,”侍女上前扶住她,轻声说道,“可这件事酒馆伙计也瞧得明明白白,倒是那下属还道,尊上似是喝得多了,意识不清才做出此般荒唐事,奴婢细细想来,此事极有可能是对方故意在给尊上.下套,想要得到些什么,我们可万不能让他奸计得逞。尊上若真是浮浪之徒,我们鲛人容貌姿色出挑的比比皆是,他何至于能忍个一百多年都不碰色.欲?”
白沉锦闻言,闭眸思虑片刻。然而她方一阖眼,眼前好似都能浮出那画面来,那男子一双妩媚的眼直勾勾瞅着晏顷迟,手下还不停冒犯着那具身躯,不清白的目光和心迹,勾划着蠢蠢欲望。
不能!绝对不能!白沉锦倏然睁眼,打断了自己的肖想。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晏顷迟毕竟是有妻室的人,他先前才对自己说过对卿卿的情意,又怎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莫不是真如侍女所言,是对方蓄意谋划了什么计策要加害于晏顷迟?
思及此,白沉锦赶紧问道:“那同尊上合欢的男子是何模样?”
“样貌平平,身姿倒是清瘦。”侍女似是不放心,又道,“另外,依城主所见,那来盯梢的另一人,若真不是我们的人,会不会是这个男子的同伙?”
“尊上心思捉摸不透。”白沉锦神色稍敛,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万一他是被魅惑术给迷惑了,决意要帮那个男子,我们也不是尊上的对手。如此,你立马派人去找尊上,再想办法避开他的耳目把那男子带回来,万不得让他伤害了尊上,此事定要做得无隙可乘。等事后,我再同尊上请罪。”
她说罢抬步,沿阶而下,曳地的长袍顺着玉阶,铺开一片金色。
“喏。”侍女跟在后面,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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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的祠堂里,静悄悄的。
男子匍匐跪地,是俯首待命的姿态,被汗濡湿的长发都黏腻的贴在后颈,塌着。
“主子。”他□□,“药……”
“哦,对了。”沈闲来到他面前,竹扇不轻不重的敲着掌心,随后撩开了他紧贴在后颈的湿发。
在发被扇柄轻拨开的瞬间,男子后颈皮肤的一块暗青色瘢痕也随之暴露在日光下,似乎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正涌动在这片暗青色之下,让原本平滑的皮肤缓缓鼓动起来,像是要破皮而出。
“在你还听命于我之前,我不会让你这么难受的。”沈闲温声笑说,“你且安心。”
说罢,揽袖掐诀,指间顿时窜起一束青色妖异的火,火光渐碎,男子皮肤下不断涌动的东西也逐渐安静下来,恢复如初。
“二阁主……”男子额上冷汗涔涔,“还有何事要吩咐?”
沈闲笑了,笑颜随和:“林郅,你是萧阁主最为看重的弟子,他向来器重你,我也是,不然也不会特意带着你来坞城了。如此,依你所见,我的蛊术使得如何?”
林郅气息渐稳,却仍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二阁主蛊术出神入化,非寻常巫蛊师所能及,林郅愚笨,才疏学浅,不敢妄下定论。”
“你说笑了,”沈闲转回折扇,敲打着眉心,“你剑术承自萧衍,论剑道我不及你半分,可若有一天我死了,你的蛊和我连着,只怕你也难逃一死。我跟在萧阁主身边百年,知他深浅,而故笙自幼常跟在你身侧,他视你为亲哥哥,除了萧衍,便最听你的话。”
林郅颔首:“二阁主请吩咐。”
“想办法让故笙搅到这趟浑水里,”沈闲眸色冷凝,语气肃然,“至于萧阁主,我会让他心甘情愿的回来的。”
四野寂寂。
林郅在这瞬间心下凛然,寒意沿着背脊朝上窜,他额上还淌着热汗,偏手脚冰冷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