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172)
“原来从前的晏长老,也是性情中人。”沈闲评价道。
“我这个师弟啊,”谢怀霜意味深长的说道,“有时候是太偏执了,偏执过了,就会犯傻,可他若真敢伤我儿,我必不能容情。”
萧衍在他们说话间坐到了白塔边的红木长椅上,只管拎着自己的小扇子有意无意的敲打掌心。
倚阑听风,萧然意远。
“阿衍?”谢怀霜忽然唤道。
萧衍在这低唤中陡然回神:“怎么了师父?”
“你这会儿上来,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还是来找沈公子谈事的?”谢怀霜问道。
“嗯,我是有事要和你们说,”萧衍说道,“我准备明日便去坞城了,此去路程遥遥,变数多,我也不晓得要何时回来,师父要是嫌闷,可让人陪着您四处游玩解闷。”
谢怀霜点点头:“笙儿回来了吗?都去两个月了。”
“嗯……”萧衍在心里斟酌了下,没有说实情,“在回来的路上了,您要是想的话,我让他陪着您,这样我也放心些。”
沈闲从他的停顿了听出了异常,抬眼看向他,萧衍眼尾一偏,睨着他,示意他别多说。
沈闲微颔首,表示明白。
谢怀霜饮了热茶,笑道:“我没什么可担心的,我虽垂垂老矣,但论功法,哪有什么不让人放心的地方。”
“让人陪着,也是解闷。”萧衍说道。
“说到这里,倒是你,才真是叫人放心不下,我让沈闲照顾你,可人家沈闲也不能跟着你一辈子是不是?”谢怀霜凝着他,眼中笑意更盛了,“我方才听沈闲说,你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
萧衍没反应上来:“您说什么?”
“和师父说说,是谁家的姑娘?芳龄几许?”谢怀霜打探似的说道,“趁着你去坞城的功夫,我也好给这门亲事准备准备,待你回来后上门提亲去。”
萧衍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不晓得话怎么就说到这里,人怔了半晌,才有些讷讷的回道:“师父,我不喜欢姑娘……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姑娘了……”
“啊……?”谢怀霜笑容凝滞了一瞬。他是听过些坊间传闻,可那毕竟是传闻,自己压根没往心里去过,只道一派胡言,何况几次旁敲侧击的询问,萧衍都没有透露出对晏顷迟有意思的表现。
“阿衍你不喜欢姑娘?”谢怀霜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四目相对,萧衍在这惊诧的目光里憬然,后知后觉的说道:“我是说……我没有喜欢的姑娘。”
沈闲偏过脸去似乎想藏笑,但没稳住,还是笑出了声。
谢怀霜循声又转过脸来看沈闲,不解的问道:“你适才不是和我说阿衍有心上人了吗?怎么回事?沈公子该不会是逗我的。”
“……”沈闲被噎住。
萧衍也含笑睨过去,观戏人似的,扇起了扇子。沈闲却从他的笑里察觉到了不妙,觉得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沈闲无法反驳,只好说道:“我的意思是,兴许有喜欢的人呢?”
“兴许?”谢怀霜又转过脸看萧衍,仔仔细细的将人打量了一遍,才说道,“若是没有也罢,你去坞城这段时日,师父就替你物色物色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晏狗:不修仙我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了。
并不知情的谢怀霜:和晏顷迟怎么可能?和晏顷迟绝对不可能(信誓旦旦)(拍着胸脯)
晏狗已经过不了谢怀霜的门槛了,追妻难度+99
第123章 儿子
瘦削的手腕, 手指修长,食指的指节上有一只银白的指环,托子是条小蛇的形状。晏顷迟攥着这只手, 用的劲很大, 等萧忆笙再抽出时,原本白皙的手腕上赫然多出了五指印。
“不准备说吗?”晏顷迟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目光打量他。
“说什么?”萧忆笙反问道。
晏顷迟不欲过多纠缠, 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想从这座雪山上进城, 是受谁的指示?”
“外面世道这么乱, 我听说坞城里有真神仙, 就逃难来了。”萧忆笙拉低了自己的风帽, 想把自己的脸藏进阴影里。
晏顷迟望了他好一会儿,才将视线移到了别处:“织金万字纹的衣袖,袖口上有血渍,手倒是干净,指甲也修剪的圆润整齐,可缝隙里却藏了血污, 你不要告诉我是攀山时留下的。”
“是又如何?”萧忆笙心里微微错愕, 却是面不改色, “您是这坞城里的守卫吧, 总不会为难我一个过路人。”他边说边转动指节上的指环, 银色的小蛇散出柔亮的清光,是在给远在宣城的萧衍传递信号。
“你在来时杀了人, 你又爱干净,不愿沾血,可你擦拭的不仔细, 华贵的衣裳和修剪整齐的指甲都能证明你不是逃难来的修士, ”晏顷迟看出他的心思, 直截了当的说道,“适才的风雪埋藏了你的同伴,倘若你再同我绕圈子,我便会将你也丢在这里给他们做陪伴。”
他的字音明明很轻很平,可萧忆笙却觉得有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倾压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要问什么?”萧忆笙在这顷刻间松了口。
“和你传音的人,是谁?”晏顷迟问道。
“也是我的同伴。”萧忆笙冷静的答道。
晏顷迟目光沉沉,似乎也不愿意多在此事上虚耗时辰,拂袖欲要离开:“既然阁下不愿开诚布公的说,那我便不强人所难了,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以阁下的功法,到底能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萧忆笙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又抬头看向山巅上被凝结成冰的雪浪,随着晏顷迟的步子远去,这些冰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可自己的脚下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拖住了,竟是连半分也挪动不得。
裹覆在雪上的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眼见雪浪就要再度扑下来——
“等等!”萧忆笙喊道。
晏顷迟闻声,脚步微滞,稍稍偏过脸,已经坠在半空的雪浪竟然霎时间回涌至山巅!
“这里是什么地方?”萧忆笙心里微微动容。如果这人真是坞城的守卫,不齿于先骗他把自己带出去。
“你该先回答我的问题。”晏顷迟提醒道。
“……方才跟我传音的,”萧忆笙脑子里百转千回过了一遍何时的称呼,最终缓缓肯定了自己的答案,“我爹。”
他话音方落,便见前面羽冠墨发的男子陡然转过身,目色冷然,凝定在自己身上。
萧忆笙被拢在这漆黑无澜的目光里,只觉得周身空气迅疾冷凝,威压如山峦般落下,人似是沉入了寒潭古井里,辗转着透不过气。
“你爹?”晏顷迟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善。
“我说是同伴你不信,我说是我爹你也不信,倘若你是想要我死在这里,也不必再拿我逗乐子了。”萧忆笙扬声。
“你是什么人?你父亲是谁?”晏顷迟眼神阴戾的看着他,想要从他的眼底窥探到丝毫说谎的痕迹。
“京城仙门子弟,家父萧——”萧忆笙说到此处,忽然顿了顿,改口道,“余下的事情,不如等我们出了雪山再细说。”
晏顷迟眼中重新融起了笑意:“萧公子,若你现在不说,我一样可以让你死在这里。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萧忆笙觉得这人虽然瞧着是清贵公子,可实则表里不一,完全不讲君子之道,有点人模狗样的意思。
他静了半晌,几次欲言又止,才佯作万分为难的样子说道:“家父萧衍。”
他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说了,倘若眼前人听过这个名字,也该知难而退了。
如他所料,眼前人在听过这短短的四个字后,蓦然僵滞住,他看着萧忆笙,萧忆笙也在回视他。
四目相对,萧忆笙看见他笑容散去的同时眼中有层阴云覆了上来,他似乎是在藏压什么萳沨 极端的情绪,又像是在深深抑制着什么,眉间戾意渐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