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200)
未几,晏顷迟放开他,看着他湿漉漉的唇,用极轻的声音压在他耳边说:“还满意吗?”他指这亲吻的感受。
萧衍在这濡湿的呼吸里,指尖微拢,饶是他再有定力,也要在这话里败下阵来。
他抿起唇,笑意深重的凝视着晏顷迟,缓缓勾动唇线,没有出声,只是做出了口型——王、八、蛋。
“方才不就同你说过了吗?师叔不是个君子。”晏顷迟在笑,笑里有风流的神气,“骂什么都行。”
“呸。”萧衍轻啐他,“我是你爹。”
晏顷迟又是笑,他摸着萧衍的耳根,似是而非道:“我爹是不会被亲一亲就起红潮的。你方才喘息声儿太大了,小心给旁人听见。”
“晏、顷、迟。”萧衍微笑着看他,强作着镇静。他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耳朵,又觉得这是在对晏顷迟缴械投降。
这人着实是会得寸进尺,瞧着是清心寡欲的端方君子,声色犬马,都与他毫不相干,要真上了榻,才晓得是个放浪形骸的坏胚子。
萧衍抿抿唇,避开了这样的视线,用膝盖顶了他一下:“别给我犯混账,滚开。”
晏顷迟哑声笑着,侧躺到他身边,轻搂住他的腰:“你再弄大些动静,故笙就真要醒来了。”
“……”
光从身后照过来,萧衍躺在晏顷迟的影子里,低头去看,见萧忆笙没有任何睡醒的征兆,才稍稍安下心,起身给他把掀了半边的被褥拉回去,盖好。
萧忆笙背对着萧衍,藏在被褥里的手,都快给自己拧成麻花了。
“他从小就喜欢跟着我。”萧衍轻声说,“我去哪儿他去哪儿。”
“像小时候的你。”晏顷迟评价着,眼里却有几分戏谑的笑,“我去哪里你去哪里,找不到我就要哭,我都恨不得把你栓到腰带上,天天带着才好。”
“说瞎话。”萧衍说道,“是你去哪里都非要带着我,你把我的糖吃了我才哭的,要不是你打扮的人模狗样,我又叫你师叔,那老头儿都要报官说你是拐孩子的了。”
“小孩儿糖吃多了蛀牙,牙疼了你不又要哭。”晏顷迟说道,“我怕你哭着跟我说疼,这是未雨绸缪。”
“……”萧衍侧过脸,瞅了他一眼,“晏顷迟,你这本事倒是从不随时移境迁,真叫我佩服。”
“什么本事?”晏顷迟像是在等他的夸赞。
萧衍神色认真,慢吞吞的说道:“厚颜无耻。”
晏顷迟:“……”
萧衍拍拍他的大腿,意味深长的说道:“子殊,我心不假,对于你这点,我是由衷佩服的。”
晏顷迟笑了,他笑着把萧衍抱到自己怀里,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用被子把人裹起来,隔绝了无孔不入的风。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着了你的道,那时候尚在宗门,只要一想到我的阿衍以后要娶妻生子,就愁得睡不着。”晏顷迟一只手指卷着萧衍的发,用手丈量着长度。
“是么。”萧衍意兴阑珊的说道。
“有些事情,从没和你说过。”晏顷迟的眼角眉梢都是笑,“苏纵喜欢你,我能看得出来。”
“所以你不让他和我走得近。”萧衍后知后觉的说道,“难怪。”
“他这个孩子是富贵乡里养出来的,鼎铛玉石惯了,我不让他靠近你,是怕你受不住他的花言巧语,着了他的道,到时候哭哭啼啼的闹人烦,”晏顷迟把他那截发编成了小辫儿,“你小时候总爱哭,后来长大了,就鲜少再见你流泪,每每哭,也是为了我。往后想来,亏欠你的实在太多。”
萧衍沉默。在沉默间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雨夜,那场临别夜。
“年少时未经世事,离开你就觉得天要塌了。”他终是袒露心扉。
“那就不要走了好不好?”晏顷迟贴上他的侧脸,和他脸挨着脸,“以后我全都听你的,定会谨遵妻训。”
他想了想,又认真说道:“你要是再走,我的天也该塌了。”
萧衍揪着编好的小辫儿,无所谓的说道:“那你塌吧。”
——*****——
沈闲觉得头疼欲裂,步子也跟着慢了下来。
两个人走在长街上,为了不让暗处的人察觉到,他们做了乔装。长街喧闹鼎沸,坞城的子民大多是形色姣姣的鲛人,他们沉在海里千百年,有着近乎透明的雪色肌肤,在人群中极为打眼。
林郅看沈闲神色倦怠,将水壶递给他:“您要是不舒服,便先作休息吧,我去和弟子联系。”
沈闲微摆手,也不答话,倒是接过水壶,拨开塞子,微抿了口。
昨夜的梦让他觉得极为难受,似乎只要一闭眼,那些被关在地窖里的日子便会历历在目。
冰凉的水从唇缝渗进去,沈闲手猛地一抖,水壶摔落在地,水登时从敞开的口里舀舀淌出。
“二阁主?”林郅扶住他。
“别动我。”沈闲的眼里浮出嫌恶的神色,兀自撑住墙沿,“你这水从哪里接的?”
“清晨接的雨水。怎么了?”林郅说道。
沈闲微皱眉,舌尖上还残留着那种泥土的腥气,这气味让他想到了幼时的不见天日,在饿得奄奄一息时,他也和那群稚儿们没有廉耻的祈求这些强盗绑匪施舍食物。
换来的则是那群歹徒们将一碗水泼到地上,一群拖着镣铐的稚儿们便如同疯了般的簇拥而上,匍匐舔舐着渗在泥土里的水,甚至会津津有味的嚼起泥土。头顶上,有人在大笑,笑着踩住他们的脸。
“下次别再弄这种东西了。”沈闲缓了几口气。
“是。”
两个人接着朝白塔走去时,前面的官道上忽然有一列穿戴着甲胄的将士如雷鸣般,急奔向另一边的城门。
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跟着朝两边散开,为这些将士让开道路。
林郅看见这群身着重甲的人轰然跑过,盔甲在颠簸中擦出的声音撞击在耳边,震得人心口发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人群里窃窃私语起来。
“我听说,好像是昨晚流沧军队悄悄进城来了,杀了好些子民,又掳了些人质就离开了。城主今早就让人把城关上了,禁止任何人通行。”
“流沧军队进城来了?这怎么可能,城里结界不都是由尊上亲自布下的,如何能让这群沙蛮子进来了?再说,要真进来了,尊上能不晓得?”
“昨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哩,那群沙蛮子掳走了好些人,据说以暗河一带为主,那边镇子被抢的抢,烧的烧,弄了好大动静,嚣张得很,还把子民的人头砍下来,挂在了城墙上。”
“该死的!这旧仇都隔了多少年了,还没翻篇,他们这回就是来挑衅的!”
林郅脚步猛地一顿,回头看沈闲,沈闲则在看从身前急奔过的这些人。
“难怪我们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看来是被困在城外不让进来,”林郅若有所思,“阁主昨天一直未醒,我虽让故笙将人带离,但若遇上的是支军队……”他不敢再说。
“出事了。”沈闲怔怔道,“昨夜对我们动手的应该就是这群流沧军队,我就说什么人能够在暗里对我们下手。”
“接下来该怎么办?”林郅问。
“你去找晏顷迟。”沈闲冷静吩咐道,“我跟上去看看情况,其他人无所谓了,但萧衍和故笙不能出任何岔子。”
“是。我明白了。”林郅言罢,不再有任何耽搁,逆着人群朝白塔奔去。
与此同时,白沉锦正在殿里来回踱步。
暖金盘中堆叠着酥山,上面的酥已经融化了,白色的奶沿着盘子滑落到底端,缓缓渗出来。
侍从正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横在胸前行礼:“回禀城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
“昨夜里不是叫你们去暗河拿人吗?怎么叫别人捷足先登了,还是流沧的人,”白沉锦颇有不耐的说道,“这群流沧人个个都跟暴徒似的,阴魂不散。若是在他们回到自己领地之前能够抓到他们的话,全都给我就地斩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