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218)
晏顷迟透过团子的眼睛, 见了他们唇齿间的磕碰, 那若有似无的相贴, 那弥于他们唇间的气泡, 带着诱惑的挑衅,和足以杀伤人的威力,清晰的、毫无避讳的映在晏顷迟眼里。
萧衍。
萧衍啊。
晏顷迟默念着这两个字,像是吃不准字音,又像是别有意味。
他喉咙干涩,隔着两端景象, 仿佛能听见萧衍喉骨滑动的声音, 萧衍在笑, 那轻声又充满恶意的笑, 让晏顷迟想一口咬在他一折就断的脖颈上, 让他再也兴不起风,作不起浪。
团子被晃坐在水藻里, 视线所及,沈闲渐贴在萧衍的颊边。
团子晕头转向的爬不起来,识海里忽然又传来晏顷迟阴郁又暴躁的声音:“我当初真该杀了他的!”
“如果你再晃成这样, 如果你看不住他——我就折了你。”
团子被吓得立时滚地爬起, 飞快的冲上去, 对着沈闲一顿猛锤。
但下一瞬,它就被沈闲猛地攥住丢到了一边。
视线登时又变得杂乱不堪。
这无法遏制的怒意,如奔涌的江水,在红尘浪滚中冲击而来,晏顷迟心里被极致的阴戾侵占,他看着镜像里的画面,里面的人似是遥不可及,又似是近在咫尺。
“起来!”晏顷迟低喝。
沈闲被萧衍抵在了岩壁上,团子已经按照吩咐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朝着两人那里跑去,从团子的视线里看去,就只能看见那近在咫尺的双唇,里面吞吐着他们之间的密语。
萧衍在笑,他的笑就如锐利的刀锋,扎在晏顷迟的心口。
团子昏头似的撞上了萧衍,哼唧一声。
晏顷迟的耐性显然已经到达了极限,狂涌的怒意得不到宣泄,失而复得的愉悦变作妄谈,连先前歇斯底里的疯狂都成了笑话。
就不该看的!
晏顷迟再也无法容忍这样的景象,倏地并指掐诀,和纳于团子里的一缕神识分开了,眼前倒退的景色登时粉碎,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青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身侧暴涨出来,自他脚下浮动的黄沙霎时间凝结出寒霜,不过眨眼间便被薄冰覆盖。
不能看了。不能再看了!这该死的沈闲!
身侧流霜飞雪绕而不散,晏顷迟蹲下身,用劲搓了把脸。
随后他又恢复了和剑灵的连通,视线再度陷入水下,团子已经坐到了萧衍的肩上,视线里是萧忆笙的脸。
“你最好一字不落的说清楚方才都发生了什么,否则我就折断你。”团子听见那道阴郁的声音又在识海里响了起来。
晏顷迟一拳砸在暮霜剑的剑脊,剑脊震出嗡地一声清鸣。团子晃着的腿陡然绷直,虚虚的眨了两下眼,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等团子把话都交代完之后,晏顷迟又站起身,来回踱步。
当初在酒馆对萧衍说的话绝不是笑谈。
他要让萧衍比过去更爱自己。
——无论是用什么手段。
晏顷迟体内灵气疯狂流转,汹涌着淌过四肢百骸,充盈了他的身体。待再睁眼时,那柔和温沉的双眸已经被赤红覆住。
他要让萧衍比过去更爱自己。晏顷迟近乎疯狂的想。无论是用什么手段,他都要让萧衍比过去更爱自己。
——*****——
夜色里,鬼魅邪异的气息弥漫在风中。
黄沙在诡异的颤抖着,数丈长的藤蔓翻动着四面延伸,交织成一张漫天漫地的网。
为首的鬼棘藤将修长的藤蔓插.进沙土下,胚囊里一阵轻微的颤抖,隐约发出了有水晃动的声音——那是它们藏在囊中的毒液。
它们能够在地下暗流里迅速释放出囊里的毒液,河流里的生物在毒液里行动滞缓,藤蔓则会寻味儿而来,紧紧裹住这些生物,一点点汲取它们的养分。
“啊,我好像嗅到了鲛人的气息,看来这沙漠底下真有鲛人呢,它们是从支流过来的吗?”鬼棘藤闷闷的声音沿着地面传开,“晏顷迟要我们在日出之前找到那个男人,如果能找到鲛人的话,应该就能很快找到那个人了吧。”
“找到他们!找到他们!”
沙漠一处处裂开,鬼棘藤们浮出了半个胚囊,囊口张开,无数张婴儿的脸从里面探出来,露出一对对眼睛。
它们茂密的头发化作了藤蔓,纠缠着穿透沙漠,刺入了地底。
“等等。”为首的鬼棘藤忽然间想起晏顷迟的话,又飒地抽回了藤蔓,将那数丈长的藤条瞬间收回胚囊里。
它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任何异样,恶意的笑了:“哦,什么禁术,晏顷迟也不过如此嘛。”
然而,不等它笑声落下,黑夜中骤然起了风,狂风夹杂着砂砾拍面,卷来了一股异常恶臭的味道。
鬼棘藤猛地抬头,万分警惕的看向夜色,只见黑压压的乌云遮蔽的圆月,急速移动着,压过长空,俯冲下来,那从背部裂生出的黑色羽翼,发出扑棱棱的拍翅声,所过之处腥臭弥漫。
这是——
鬼棘藤蜷缩在胚囊里的身躯霎时间紧缩,它发出了婴儿般细长的尖叫声:“是冥灵鸟!冥灵鸟来猎食了!快跑!”
它刚要遁走,又陡然发现自己胚囊上镌刻着的咒文不知何时消弭了,青光溅碎,万里长空上传来了整齐划一的拍翅声,在起伏的沙漠上投下一片阴影。
鬼棘藤们全缩回了胚囊中,想要消弭行迹。可就在这一瞬,那片遮天蔽日的阴影平移着盖过月色,俯冲而来!
冥灵鸟与鬼棘藤天生为敌,它们由万千死魂所化,身上裹着的都是尸气,最好食鬼棘藤的胚囊,虽然无法目视,却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能够精准的辨别出方圆百里的每一种气味。
呼啸的风声夹杂着恶臭扑面而来,有些鬼棘藤来不及缩回藤蔓,便被啄住藤条拖行走了。
“啊——!”一只鬼棘藤发出刺耳的尖叫,它的藤蔓被鸟喙咬断,裂口里淌出了深黑的汁液,落在沙土上立刻冒出了白烟。
它的胚囊被群鸟生硬的从沙下拖拽出,里面的婴儿刚一露形,登时引得无数鸟疯扑上去抢食,狼吞虎咽的啃噬着鬼棘藤的血肉。
那唾液混杂着碎块朝下淅淅沥沥的淌。
鬼棘藤的尖叫荡在黑夜里,激起了无数回音,冥灵鸟所过之处,所有的鬼棘藤都尖呼着想要避开。
它们在沙土下飞速涌动,可那冥灵鸟铺天盖地的朝它们掠来,“咯咯”地溢出鸟鸣,似是极度兴奋。
许多鬼棘藤完全来不及躲避,便被咬断了藤蔓,发出惨厉的痛呼!
地面窸窣颤动起来,眼前越来越多的藤条和尸块掉落在地上,带头的鬼棘藤恼怒又惊慌的重新抽出自己的四肢。
胚囊张开条缝,一张湿淋淋的婴儿脸露了出来,漆黑的眼睛里弥漫出杀意!
“我知道了!”它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的深夜,怒道,“我们会按照尊上的指示去做的!一定在日出之前找到人!”
随后,它猛地将四肢扎入地底,随着藤蔓疯狂的生长,数丈深的沙地被刺穿,藤条还在不断朝下延伸着,直至能够准确捕捉到鲛人的位置为止。
与此同时,符咒上流转出的青光微亮,刹那大盛,盖住了此处所有鬼棘藤的气味,强风在荒漠上陡然掀出狂浪,冲得无数冥灵鸟拢翅滚地。
它们叫嚣着还想再猎食,却再也闻不到任何味道了,只能煽翅游荡在沙漠上空,徘徊片刻后离去。
暗流里,萧忆笙盯着萧衍在看。
“好看么?”萧衍忽然出声,声音不冷不淡。
“师尊,二阁主还没有回来。”萧忆笙小声说。
“呵。”萧衍不接茬,只是轻轻一笑,听得萧忆笙悚然惊魂,自觉说错了话,赶紧岔开话题。
“我们一会就该离开此处了,他们传音说找到了红白岭的支流。”
萧衍轻蔑的笑了:“你要是舍不得沈闲,就该回去陪他。”
“不是。”萧忆笙说道,“我是担心您。”
“担心我?”萧衍睨他,团子也跟着瞅过去。
“我们被困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师娘在上面肯定也很着急。”萧忆笙说,“我担心二阁主惹您不快,又难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