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11)
裴昭记仇,但他不会将这笔账记在晏顷迟头上,他没那个能耐,就只能阴恻恻地盯住萧衍。
羞辱,谩骂,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萧衍尝过这其中滋味,不好受,可他都受过来了,现如今,他看见裴昭仍然恣情纵.欲地坐在这里,心里反而格外难受起来。
裴昭要是今晚死在这里,实在是太便宜他了。萧衍微抿起唇角,看着坐在厢房里人,眼中笑意又浮了出来。
他要让裴昭死,但绝对不是一走了之的死。
厢房里香气太重,熏得人昏沉,裴昭翘腿坐在椅上,手里捏着玉杯把玩,他似乎是在担忧什么事,整个人都惆然不已。
“公子三月未见,今夜怎么舍得来了?”十三娘又为他斟了杯酒。
裴昭呷了口酒:“义庄今晚出了点事,他们都忙去了,我才有空来吃花酒。今日之后,估计还得有段时间见不着,你可别思我成疾。”
十三娘娇笑,顺着他的话茬问:“是走尸的事吗?前些日子也听闻了不少。”
“是也不是,”裴昭将酒盏置于桌上,搂美人入怀,打趣道,“许久未见,十三面色倒是更甚从前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名门贵客,给你娇养着了?”
十三娘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不能直抒,于是娇嗔道:“瞧裴公子这话说得,贵客倒是有,但可没有娇养我,他回回来,只留小半个时辰,吃茶闲聊而已,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
“真就如此?”裴昭刮她鼻子。
“真就如此。”十三娘发髻被蹭掉了些,她被搂着,咯咯直笑,“公子且放心,他兴许真就是寂寞了呢,我们之间的事,他不会知道的。”
裴昭笑而不语,他连喝了几盅酒,才满是酒气地说道:“今晚义庄之事,有点棘手,怕是要牵连出不小的麻烦,我今个儿来,也是为了提醒你,以后做事悠着点,上次的卖掉了,这段时间就暂且收手吧。”
十三娘见他总算讲到正事上了,压低了声儿,附耳问道:“义庄今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出了点岔子,今晚不知哪里来了个邪物,搅乱了义庄,”裴昭醉醺醺地说,“姓晏的带人去查了,要不今晚怎么有空来你这儿呢。”
“那邪物是……”十三娘模棱地问。
裴昭:“邪物是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点子扎手。”
十三娘稍稍会意:“那阿松那里,不要紧吗?”
“呵,阿松……”裴昭哂然一笑,“我让阿松盯梢,他早就跟我们是同条绳上的蚂蚱,断然不敢将此事说出去,他便是说了,也没人会信,而我也会要了他的命,到时候人财两空,这买卖可不划算。”
十三娘点头,又道:“上批尸体,我已经按照吩咐处理掉了,还是同一个买主,卖了个好价钱,您要不要过目一遍帐?”
“不必,近来门派事多,这些麻烦能省一点是一点,你那位贵客,怕是今夜过后,也要盯紧义庄咯,”裴昭躺上罗汉榻,似是有些乏了,他闭眸说道,“另外,你下回告诉那人,别他妈犯神经,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天天在西边放走尸,要是给姓晏的查出来,大家就一起死好了,谁都别活。”
“妾身明白。”十三娘把酒喂到他嘴边。
萧衍隔着虚掩的门,将事情听得真切。看来,城西的走尸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在炼尸,为他提供尸体的,正是裴昭,裴昭收买了阿松,用最直接的方法来获得货源。
而十三娘是青楼花魁,人脉汜博,还多为修士,让她来当这交易的中间人,再妥当不过。
他们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算盘敲得直响。
萧衍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里面鼓鼓囊囊,心想难怪一个守墓人能有这么多钱财,原来是有人在暗度陈仓。
酒意上头,裴昭越喝越焦灼,上回晏顷迟就是查到他的行踪,才来了潋花坊,要不是自己察觉了,故意叫人去走露风声,让晏顷迟进窑子的消息闹得人所共知,他现在就又该在天牢里关着了。
晏顷迟绝非善茬,惹不得,这事儿要真查自己头上就麻烦。
今晚义庄之事,是个转机,那邪物虽不知是谁派来的,但却是给自己栽赃的一个好机会,就算晏顷迟发现了义庄走尸的端倪,他也可以把屎盆子扣那邪物身上。
思及此,他蓦然睁眼,却突然发现,厢房的门是敞开的,没关实。
“他妈的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萧衍:这狗东西欺负过我,记小本。
第008章 再逢
十三娘和裴昭对视一眼,匆匆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边。
门敞开小半边,门缝下,能看见透进来的光,十三娘拿出面小镜子,贴着门缝,朝外照,扇形的光影里,走廊空空如也。
片刻后,她合上门,转回身,对裴昭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每回一来,我就叫人把这里严加守着,这里除了我们,应当不会有旁人的。”
裴昭舒了口气,低声说:“姓晏的手段非常,你不要以为他什么都不说,就是不知道了,想当年萧衍的事……算了,你要知道,他是老狐狸了。”
“我会留意的。”十三娘微颔首。
裴昭用手垫着脑后,又说:“义庄一直是他大弟子管的,说来还真是怪,阿松在贺云升眼皮子底下搞这档事,晏顷迟没察觉就算了,贺云升竟然也没察觉。”
“会不会是那位大弟子也非贤者?”十三娘揣测。
“那倒不会,贺云升这人可比他师尊要清廉的多,估计是管的事太多,忙不过来,谁会天天盯着死人看,”裴昭说,“这件事牵扯甚广,想要查清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晏顷迟地位虽然高,但总归也要给我师父几分薄面的。怕只怕,会和那人有点关系。”
“哪人?”十三娘问。
裴昭默了会,沉声说:“萧衍。”
十三娘没明白他的意思:“萧衍不是早就死了吗?这件事能和他有什么关系?”
“和江之郁有关系,那就是和萧衍有关系。”裴昭抬眼,望向那明明灭灭的烛火,“下面的人告诉我,今天义庄来的邪物,提到了三百年前江之郁和萧衍的事,话里有话,只可惜来之前被人下了咒,话没说完,人就死了。”
“江之郁……”十三娘思索,“江家的小公子,和萧衍长得神似的那位?”
“嗯,”裴昭斟酌了会,继而说道,“你想办法弄到江之郁的下落,我要亲自见见他,萧衍都他娘死了三百多年了,也掀不起风浪,不管他。”
一想到当年的事,裴昭便恨得牙痒,但这种仇恨很快又变成了难以启齿的快感,萧衍死了,到底连捧灰都没留下,这种结局,对他这样的杂碎再合适不过。
真是天道好轮回。
十三娘见他面色愉悦,揣测地问:“您是想借江之郁之手,对付晏顷迟?”
裴昭笑:“当年江家的事,谁人不晓,晏顷迟带江之郁回来,天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就差没把他给宠上天,谁看不出来这其中意思?两人本来情深意笃,可惜掌门棒打鸳鸯,把江之郁赶出去,还把晏顷迟软禁了,两个人最后话都没说明白就散了,江之郁当时跪在门派外哭得梨花带雨那劲,谁瞅着不心疼?可晏顷迟偏偏就没露面,就冲这点,他怎么能不恨晏顷迟?只要他恨,我就有办法说动他。”
十三娘没想到他会把这种事说给自己听,一时间愣了神,过了许久,才缓声道:“那,都过去这么久了,晏顷迟还会喜欢他吗?”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他一直收着江之郁的画像呢,”裴昭说着打了个哈欠,“天色不早了,下回来再说给你听。”
十三娘闻言,娇声道:“我扶大人去歇息。”
“今个儿不过夜,该走了,往后估计有的忙,静观其变吧。”裴昭慢腾腾地坐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