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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鸡(131)

作者:鹤青水 时间:2023-10-28 10:45 标签:校园 狗血 病娇 古早

  孟肴没声音了,低下了头。教室的白光洒下来,他的睫毛像在微微颤动。那凝重又略显稚气的眉宇,让赵博阳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忍。
  他不由放轻了声音,嘴上却仍不饶人,“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先说好,这回我可不帮你擦屁股。”
  孟肴在他眼里,向来是表面羸弱的小可怜,内里冷硬的自私鬼。因为拥有太少,所以目标格外坚定,无论经历什么风浪都未曾停下脚步,这种人不可能拿前途开玩笑。他这样想着,却有股难以名状的紧张。失去过爱的人,连旁人的爱也会将他灼伤。
  “班上的复习进度太快了,平时的题也偏难偏怪,我想回去按照自己的进度学......”孟肴说这话时一直埋着头,落在在赵博阳眼里,就像一种怯怯的坦白。
  “就因为这?”赵博阳嘁了一声,“不听课不就行了。照着自己的进度学呗,就剩三个月了,没人会理你,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孟肴没抬头,也没说话。这沉默却让赵博阳莫名烦躁起来,“你到底──”
  “……虽然斯茶什么也没说,但我感觉他需要我,”孟肴突然说,像积攒了很久终于得以倾诉,声音都有些哑,“我不想留他孤单一人。”
  若是从前,赵博阳知道孟肴为了晏斯茶做出改变,一定会由衷感到安慰。
  但此时此刻,他却皱起眉,近乎冰冷地说,“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惦记着,脑子能不能清醒点?”
  现实如此,除却刻骨铭心的关系,大多数人都需要紧密的来往,一旦分离过久,即使再如何优秀难忘,对方的存在也会渐渐模糊掉,变成碎片化的记忆,或某种符号化的形象。没有了新的接触,那人就成了墙上的一片纸,永远钉在了过去,越来越无法再与之共情。
  这是人的天性,不能责怪谁无情。
  赵博阳的大嗓门吸引了附近同学的视线,他有些尴尬,余下的话只好通通咽下去,最后只好苦口婆心地说了句:
  “先顾好你自己,才能去顾别人,孟肴,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想清楚。”
  谁知孟肴突然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难道我回去学就一定考不上吗?”
  “一定会。因为你不是为了学习才回去,”赵博阳气得笑起来,“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最后这番话,和佘老师前几天的话如此相似,彼此重叠。孟肴忽然激出一腔反骨,腾地站起来,赵博阳以为他要动手,急忙伸手护脸,定了一秒,才发现孟肴是往外走。
  “喂,你要去哪儿,现在就要走?”
  孟肴没有回应他。临近午休结束,他红着眼睛回来了,举着一张纸,直伸到赵博阳脸上。
  赵博阳瞪大眼睛,从纸上一个字一个字扫过去,“你、你真去找老太了,她怎么可能同意?”
  孟肴的眼皮掩了下去,连眼尾都是红的。不过片刻,他又抬起了眼,脸上撑出笑容,可那笑是苦的,愈想维持体面,装作不在乎时,就会愈加显得可怜。
  “她说,不想管我了。就当A班没我这个人。”
  他让佘老师彻底失望了。那来之不易的关注与期许,如此脆弱,转瞬即逝。
  赵博阳本来想接着骂醒他,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偷偷揣量了孟肴好几眼,最后只叹出一口气:“你会后悔的。你帮不了他,还会拖累自己。”
  孟肴背对着他收拾书包,没有回头。过了好一会儿,久到赵博阳以为他不会再理会自己时,忽然听见了他的声音,嗡着鼻音,咬着牙关,但掷地有声。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是三月了,但这一年的春天迟迟不来,冬天仍像铁栅栏一般,将寒冷与阴蒙封锁在大地上。周六中午放学,孟肴奔到晏家时,天还未暗下来,可惜既没有晴空,也没有夕阳。但这并不影响心情,他一心想将好消息告诉晏斯茶,接下来的日子,自己能每天都在。
  可没想到的是,他被保姆拦在了门外。
  “他说今天不想见面,你还是回去吧,”保姆露出为难的、讨好般的笑,因着上周的维护,她对孟肴也多了几分亲切,“我劝了,但是......”
  “……为什么要这样?”孟肴的满腔欢喜顷刻化作满腹委屈。晏家离学校来十来公里,他为了赶时间,还打了辆出租车,结果一来就吃了闭门羹。保姆递出来一张纸条。孟肴展开一看,上面是熟悉的流畅的字迹:
  「抱歉肴肴,这周状态不好。
  下次再见吧,在下一个天晴的时候。」
  孟肴拿出手机,看了下天气预报,三月惊蛰春雷响,一连都是阴雨连绵,几乎见不到晴天——下一个天晴,真是再委婉不过的拒绝。
  “好吧,阿姨,那真是遗憾,”孟肴摆出懊丧的表情,将手中的牛奶交给保姆,“至少帮我把这箱牛奶给他吧,让他每天睡前喝一杯,记得热一下,听说能助眠。”保姆连连点头,面上越发愧疚,“我帮你叫个车吧?他的情况,希望你理解......”
  “没事的,您快进去吧。”孟肴与她挥别,保姆也没有多想,看着孟肴往外走了,便回身开门进了屋。孟肴刻意放慢脚步,凝神细听身后的动静,一听见关门的声音,立即扭过身,压着脚步从一旁的小径绕了过去。昨天刚下过阵雨,泥土融在地上,一踩过,发出极轻的嗞嗞细响。
  晏斯茶的房间就在一楼,靠着一堵白色围墙。墙外是一条荒寂的小街,长了一株无人问津的白玉兰树。孟肴循着记忆,悄悄绕到了墙边。玻璃窗是紧闭起来的,窗帘半掩,里面的光线略微昏暗。
  孟肴蹲下身,贴着墙根慢慢移动,一直挪到窗底下。确认没有什么动静,才抬起半只脑袋,往里面探头探脑地看。
  晏斯茶就在窗边不远处,卧在一张软椅里,两手搭在身前,戴着一个头戴式的黑色耳机,微侧着脸,像是睡着了。他的头发一直没有修剪,略微有些长,耳侧几缕碎发落下来,温顺地搭在脸颊上。一见他这幅恬然的睡颜,孟肴心里小小的委屈一下就散了。他在窗上轻轻挠了挠,又叩了一下,他没有醒。
  他好像总是这样,一旦严重就开始躲藏,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去哪里也一声不吭,有时害孟肴四处找寻。大概从未有人教过他,在失意的时候,该如何依靠他人。
  而且最初的时候,是孟肴自己先当了逃兵。也许那时就在他心上留下了洞,风声从里面呼啸而过,仿佛在说:
  「如果你无法振作,我只能远离你、放弃你。」
  晏斯茶的确睡着了。
  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过整觉,一闭上眼,就有种几近窒息的苦闷涌上来。没有醉生梦死的麻痹,久违的痛苦再次来袭。抑郁是场晨轻暮重的恶疾,可是在他的时间里,已经没有了朝夕的分别。睁着眼睛看天色一点一点变暗,又一点点亮起,心里始终有种无法填补的空洞感。他知道情况很糟,他有四种药,联合方案,可惜效果并不好,吃了以后还有一种持续的眩晕感。医生开玩笑般,说要不要试试电抽搐。
  至少在这种时候,他不想见孟肴。他已经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长此以往,深重的压抑只会将他再次吓跑。
  他戴上耳机听歌,可是却忘了歌里唱了什么。他感觉身体慢慢陷了下去,像白色的沙砾一样,慢慢消散、沉落,终于得到片刻之间的轻盈。
  晏斯茶睁开眼时,天上已经升起了一轮寡淡的几乎透明的月亮,让人有些分不清是夜晚的开始还是终结。他抬起僵硬的脖颈,余光扫过窗外的墙面,忽然察觉有些许异样。
  他起身打开了灯。灯光透出去,照亮了那面永远单调、凄清的白墙——
  那张墙上,出现了一张手绘的太阳。两张A4纸拼在一起,左一半右一半,凑出了一个大圆圈,一笔一笔,用明黄色的荧光笔填得满满当当,大概画到最后没墨了,又用红色的荧光笔填充出一个漩涡,延伸出周围一道道小光束。太阳底下,贴着几张剪成云朵形状的纸,有天蓝色的,也有深蓝色的,在云与云之间,有一只黑色的小鸟,像幼儿稚拙的落笔,只能通过剪刀尾巴判断出是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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