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等关系(69)
秦越鼻息渐重,脑子里早已经安分的想法死灰复燃,带着燎原之势——想看她哭,穿着严谨得体的衬衣西裤,哭着闪躲,求饶。
秦越撑起微微弯曲的左腿,原本势均力敌的平视立刻就变成了占据高处的优势,她的手指从沈见清脖后插到发根里,五指微拢,轻轻一抓。
沈见清感觉到一阵陌生的刺激猛然蹿下去,直冲到尾椎骨上,她克制不住地抖了一下,被秦越捕捉到机会,唇压得更重,舌也探得更深。
简直要命。
接吻也能要命。
沈见清搂紧秦越的脖子,身体里的颤栗如同风中麦浪,一波连着一波,几乎把她的理智淹没。
她死命拽着,留意外头的动静。
蓦地,隐约交谈声经过。
沈见清心头震动,下意识别开头躲避,被秦越拧回来,唇间一声低低的“门锁了”过后,手扣着沈见清的枕骨,将她用力压向自己。
沈见清一半心思留在门外,时刻警醒自己不要发出声,一半在秦越强硬原始的亲吻里,逐渐承受不住。
她如蝴蝶一样颤动的睫毛被眼泪濡湿,嗓音破碎在幽暗逼仄的空间里。
良久,狂风渐歇,秦越抬高沈见清的脸,吻她潮湿的眼睛。
从还在轻颤的眼皮到红透的眼尾,温柔得让沈见清觉得虔诚。
沈见清攀着她的肩,缓缓睁开眼睛,“秦师傅,你的吻太让人上瘾了。”
秦越在她眼皮上,低声说:“是你哭起来太让我心动。”
沈见清轻斥,“就知道你是故意的,蔫儿坏。”
沈见清抬头,下巴磨蹭着秦越红润柔软的唇,用接近气声的嗓子说:“可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劲儿劲儿的脾气。”
秦越:“那还要继续吗?”
沈见清摇头,叹着说:“六点半党支部开民主生活会,躲不了。”
“那就回去再说。”
“你得在车里等我一会儿,这个会不会太短。”
秦越应一声,拉过沈见清抱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看了眼腕表。
离会议开始只剩十五分钟。
“再不去就迟到了。”秦越说。
沈见清恋恋不舍地将脸埋在秦越肩窝里蹭了两下,直起身体说:“车在老地方,你先过去等着,我让学生给你送钥匙。”
秦越说:“不用了,在车上等,不开空调太热,开空调太闷,我去周围转一会儿,你们学校风景很好。”
“那也行,快结束的时候,我微信你。”
“嗯。”
两人一道下来,一个回了二院,一个在傍晚的校园里闲逛。
秦越阔别校园太久,身上早就没了那股青春活泼的学生气,但反差往往更容易形成焦点,尤其是秦越这种不争不抢,不急不忙,带着一点冷色调的。
她从招新社团的摊位旁边经过,一个长相不错的男孩儿突然被推出来,腼腆地说:“你是学姐吧?我今年大二。”
秦越抬眼看他,“我有喜欢的人。”
男孩儿大概没想到秦越会这么直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我……”
男孩儿“我”了半天,“我”不出下文,手忙脚乱地从桌上取过一枝康乃馨,说:“后天教师节,我们社团正在派发康乃馨,你只需要登记一下喜欢的老师和学院,就可以免费领取一枝。登记的信息我们不会乱用,主要是为后面评选‘最受学生喜爱老师’收集数据。”
秦越垂眼看了两秒男孩儿手里的粉色康乃馨,没有接。
“不用了,谢谢。”
男孩儿失望,“好吧,那能不能留一下你最喜欢的老师和学院呢?这个数据对我们很重要。”
秦越说:“不好意思,不能。”
秦越一再的拒绝,论谁面子都挂不住。
男孩儿被同学拉回去,小声议论,“你拿热脸贴人冷屁股还贴上瘾了啊,不就长得漂亮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秦越对关于自己的议论置若罔闻,脚下一动,依旧慢慢吞吞地往前走。
后天教师节,沈见清是不是又会喝醉?
以前她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沈见清喝醉是出于高兴,所以没有任何疑虑地吊着她,非要她亲口许诺以后不会有别人的女人,才肯给她想要的。
现在……
秦越抿着唇,总是云淡风轻的眉心不再那么舒展。
14岁的沈见清每天应该有一大半时间是在学校,出了事,她能求助的人自然属老师无疑。
可老师不管她。
那她对这个职业多少应该有一些厌恶才对。
但她竟然当了老师。
秦越想不到沈见清这么做的理由。
她的心跳沉闷缓慢,拖着隐隐不安的思绪。
不经意记起8月初,她第一次去312帮忙,因为忘了还沈见清簪子,在车边等她到很晚的情景,步子突然顿住。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的研究所不去,非要来当老师,简直自找罪受。”
沈见清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有问过她为什么非要来当老师。
她当时的反应很不对,除了回避,好像还被什么扎了一下。
种种迹象都在告诉秦越,沈见清也许并不是非常喜欢老师这个职业,那她为什么还要来当老师?
她明明连有关14岁的细节都不敢回忆。
“嗡——”
手机忽然震起来,拉回了秦越摸不到边际的头绪。
沈见清发来微信,说:【哪儿呢?】
秦越抬头看了眼:【图书馆后面。】
沈见清:【怎么跑那么远?】
【我这边马上结束,你待在原地别动,我过去接你】
秦越:【好。】
简短的沟通结束,秦越收起手机,决定不再继续做无谓的猜测。
后天就是教师节了,也是她们可以整晚在一起的周五。
时间那么长,她有准备了,总能发现些什么,然后对症下药。
至于会在那天专属于沈见清的康乃馨,她暂时还不能接,最受喜爱的老师,她也不能帮沈见清争取。
玫瑰花的事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了。
除非确定沈见清想要。
可是,教师节一年就这一次。
别的老师都能在这天收到理想礼物,她的,真的要因为不确定,就什么都不做?
秦越站在路边,静静地看了很久派发康乃馨的摊位,直到沈见清的车子停在跟前,才倏然回神。
沈见清老远就留意到了秦越的视线,所以一上车就开门见山地告诉她,“别想着送我啊,我不过教师节。”
秦越拉安全带的动作停了一瞬,继续往下,“因为小时候的事?”
沈见清:“嗯。”
秦越得到肯定回答,心里轻松了一半,另一半更加沉重。
沈见清没发现,只顺着正常的逻辑往下问:“怎么不问我既然没放下,为什么还要来当老师?”
秦越沉重的那半边心脏轻磕,说:“之前问过,你没说。”
沈见清一愣,很快想起来秦越说的是什么时候,她短促地笑了声,停车等学生先过。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很长。
车子再次启动,话题毫不意外地被岔了过去,“秦师傅,再提醒你一句啊,别给我送花。学生那儿我不能说原因,所以拒绝不了,你是我的人,知道我的事,就得顺我的意。”
秦越说:“好。”
回答得不假思索。
沈见清不禁握了一下方向盘,心里的感觉形容不出来。
挺轻松的吧,隐隐的,又觉得失落。
呵。
沈见清无声笑笑,心说自己真的越来越神经了。
到家,沈见清只给秦越吃一碗面的时间,就吮着她的耳朵说:“秦师傅,该继续了。”
秦越“嗯”一声,拉着沈见清坐在腿上。
面对面的坐姿,她便只能迎,一分都不能拒。
天边暮色已浓,校园里气氛正好。
谁能想到几个小时前还站在讲台上自信从容,衣着严谨的沈老师,转眼就成了枝头凋零的叶,又似月下盛开的花,矛盾的美,让人久久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