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等关系(202)
解聘和调离不同,后者他还有机会翻身,前者就全完了。
“我去打个电话。”黄文丰沉声。
喻卉搭在胳膊上的手不动声色握紧。
六年了,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身边知道黄文丰的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死心塌跟在这样一个又老又丑,还有家室的男人身边,只有她自己清楚,黄文丰不止能让她离开装备院那个破地方来〇七一,还能让她从科研转管理,后半辈子名利双收,更重要的——“母凭子贵”——黄文丰结婚二十几年生不出来孩子,家里早就愁死了,如果知道她生了一个,这个孩子还非常爱她,绝对离不开她,呵,他不离婚娶她都不行。以他的家世,只要她进了那扇门,后半辈子就是躺着什么都不做都有花不完的钱,还有人阿谀奉承。
喻卉高高地仰起头颅,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手机给女儿拨了个视频。
视频接通,立刻又是一副让人作呕的温柔面孔。
而她,打心底里厌恶小孩儿,出门从不亲自带她,但又要绝对真情实感地爱她,时刻关注她的喜怒。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平衡厌恶的同时,让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的将来铺路。
……
约十分钟,黄文丰从房间里出来说:“我妈让你跟我一起回去。”
黄文丰这话正中喻卉下怀,她面上却要不动声色:“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跟你回去干什么?”
“你是我孩子的妈。”黄文丰说:“我跟他们说了孩子的事,不然他们不会答应保你。”
“孩子是我一个人生的,一个人养的,谁也别想跟我抢。”
“没人要跟你抢,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喻卉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和黄文丰对峙良久,说:“恬恬从小就跟我生活在一起,绝对不会离开我。”
黄文丰不耐烦地说:“知道了,赶紧走。”
喻卉俯身去拿手机和包。
忽地,手机一声响,屏幕上出现新邮件提醒。
喻卉只看到前面那句“喻卉,是你吧”,眼神立刻就变得阴沉狠毒。
黄文丰走到门口回头,见喻卉还在原地,烦躁地骂道:“你到底走不走?!”
喻卉狠狠咬了一下后牙槽,攥紧手机往出走。
没事,只要她今天顺利得到黄文丰父母的认可,什么视频,什么高中厕所里睡学姐,想处理不过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根本不算威胁。
对!
喻卉打着她的如意算盘快速和黄文丰往机场赶。
三个半时后,黄文丰家。
黄母穿着纯手工旗袍,一身高贵地放下茶杯,说:“喻小姐,我就不兜圈子了,你把孩子送到我们家,我们送你出国,以后每个月20万赡养费,你和文丰再无瓜葛。”
黄母的话如同当头一棒,喻卉脑子里有片刻空白,她很快冷静下来,把在酒店和黄文丰说的话原封不动同黄母复述一遍,自信地说:“恬恬离不开我。”
“那是因为她没见过我儿媳妇黄傲珊。”黄母说:“傲珊知书达理,才华横溢,没有人会不喜欢她。你说呢?文丰。”
黄文丰根本不用思考。
黄傲珊是国外名校教授,家世显赫,和他门当户对,只错在没有情趣,而喻卉父母就是普通工薪,她自己更是没有一点能力,平时玩玩还行,结婚根本不可能。
黄母深知儿子心思,她动作优雅地抚了抚披肩,开门见山道:“扶正小三,我们家丢不起这种人,你如果真疼爱你女儿,也不该让她一辈子背负着私生女的名声。喻小姐,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喻卉怒不可遏:“我考虑什么?!你们这是明抢!”
“你可以拒绝。”黄母说:“我们把文丰调到小地方缓两年回来,他依旧是能力出众的专家教授,你呢?丢了工作、名声,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喻卉哑口无言,她不甘心地抓着一丝希望问黄文丰:“我跟了你六年,给你生了唯一一个孩子,你现在却要放弃我?”
黄文丰正襟危坐:“不是放弃,是让彼此的生活回到正轨。”
“凭什么你说回就回,那我算什么?!”
“凭你一开始就只是想靠我上位,想过好日子!”黄文丰看了眼从容的母亲和她旁边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但威严不减的父亲,压着声说:“喻卉,好聚好散吧,一个月20万足够你在任何地方过得滋润惬意。”
黄文丰的态度让喻卉彻底死心。
她知道黄文丰家里有很大一把伞,可以在任何时候帮他挡雨,却忘了这把伞只会朝自己人和他们认为门当户对的人倾斜。
一个月20万,呵,打发要饭的呢。
但她如果不接受,以后真就完了。
喻卉在心里快速权衡,片刻,说:“50万。”
黄母:“30,行就行,不行还请喻小姐先行离开,我们有家事要谈。”
喻卉怒目切齿:“你们别欺人太甚!”
“你在我儿子身上动多余心思那秒就该想到今天。”黄母目光一凛,压迫感立刻就上来了,“喻小姐,任何时候都记得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们家,你高攀不起,见好就收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喻卉被赤.露露地羞辱,怒极反笑:“孩子还在我手里,我不给,你们就不怕断子绝孙?”
黄母说:“那是我们家的命,我们认。”
喻卉愣住,黄母的态度和她以前从黄文丰口中听到的截然不同,她一直以为他们家非一个孩子不可。
喻卉不敢赌。
“30万,每月1号打我卡里,晚一天,我曝光你儿子沾过的一个学生。”喻卉说:“这个月的钱一到,我立刻把孩子送过来。”
黄母:“李嫂,送客。”
喻卉冷哼一声,愤愤起身。
步子刚迈出去,黄父忽然开口,声音和他中山服上的纹章一样不可侵犯:“喻小姐,今天之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和你有关的消息,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能不能做到?”
喻卉身形一颤,声音和气势蓦地低了下来:“能。”
喻卉由面无表情的李嫂一路送出黄家,看到出租车骤然在路边停下,才终于回神似的,快速拉开车门坐上来说:“去常二路!”
常二路的高档小区,喻卉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女儿熟悉的尖叫,她第一反应是烦躁,想起几分钟前收到的到账短信提醒,她硬忍着进来说:“宝宝怎么又生气了啊?妈妈看看,是谁惹的宝宝,你干什么?!”
喻卉甫一靠近就被抓伤了脖子。
她心里本来就有气,脖子里火辣辣的刺痛等于火上浇油,气得她抬手想打黄恬。
保姆连忙过来拦了一下说:“太太,打不得啊,先生看到会生气的。”
喻卉攥住手,一把将桌上的玩具全部拨到地上。
黄恬的尖叫立刻变成了嘶喊。
喻卉站起来,咬牙切齿地问保姆:“到底怎么回事?!”
保姆说:“猫死了。”
喻卉:“家里哪儿来的猫?!”
保姆朝黄恬怀里指了指,说:“玩具。之前会叫,摇尾巴,刚突然就不动了。”
“谁让你给她买这种东西的?!”
“不是我买的。”
“还能是我?!”
“儿童乐园里一个姐姐送她的。”
喻卉沉眉:“什么姐姐?”
她自己的女儿她清楚——别说是外面的陌生人,就是她都不能随便靠近,怎么可能轻易收别人的东西?
保姆说不清楚。
喻卉直接拿出手机给儿童乐园打电话。
半小时后,喻卉站在儿童乐园主管的办公室,面色阴沉。
“喻小姐,对不起,乐园里每天人来人往,我们真的没办法照顾到每个小孩儿,”主管看过网上的爆料,强忍着对喻卉的厌恶说,“况且这位女士除了陪您女儿看绘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没真理由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