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等关系(106)
要来我们遇见的地方找另一个女人。
沈见清伸手拨了一下卷发,终于开口,“有始有终才能更好的开始下一段不是吗?”
秦越:“还没有终,我说了,我要你那种喜欢。”
沈见清:“可我不想给!”
沈见清烦躁。
这几天她的脑子不敢有任何一秒空白,稍微一停下来就会想起秦越说出“要的话,你给吗”那句话时卑微到地底的语气。
她真的不懂,一个已经被揭穿的骗子而已,为什么还是能把戏演到以假乱真?她的演技该有多高超?
沈见清厌恶至极,被欺骗的愤怒千倍百倍往上涨,几乎将她的神志淹没,等到倏然回神,她已经在“子午”喝了一周的酒。
然后就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一闭眼一睁眼,被噩梦缠绕着的夜晚就过去了,她能毫不费力地从厌恶和愤怒中挣脱出来,完成一天的教学和工作,也能把那个让她沉迷酒精的骗子抛诸脑后,获得片刻平静。
她还以为今晚又会是一个好觉,为什么有的人偏偏就是不肯让她好过?
沈见清黑眸盯着秦越,冷声道:“能不能别再让我看见你?”
秦越不回应,平静到令人害怕,“想要的话跟我做,我会主动,会叫。”
“你真的有病啊!”
沈见清推开秦越,踉跄着往出走。
才两步,就被追上来的秦越抓住肩膀压在墙上,眼看着她低头吻过来。
沈见清被酒精支配着的意识停摆,任由秦越掐开下巴闯进来。
她的吻一如既往地强势猛烈,但从唇到舌全部都是凉的。
凉意一次次从搅动的舌尖传过来,沈见清的身体渐渐开始发寒。
漫过头顶那秒,沈见清倏地清醒。
明明她都已经把话问清楚了,竟然还是会沉迷这个人的吻!!!
羞耻感铺天盖地涌过来,沈见清用尽全力推开秦越,嘶声吼道:“滚!”
秦越没防备,更没力气抵抗,她脚下乱了两步,狠狠撞在墙上,嘴里溢出一声痛苦呻YIN,在沈见清目眦欲裂的神情中顺着墙壁滑下来坐在地上,久久抬不起头。
混杂了酒精的愤怒充斥沈见清的脑子,她什么都看不见,摸索着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摔在秦越身上,忍无可忍地低吼,“秦越,看清楚了!这就是我和你接吻的表情!我爱你吗?一点也不!只要一想起你做的那些事,我就恨不得掐死你!”
“你知道我听见你和关向晨说话那天干什么去哪了吗?”沈见清摇晃着走到秦越面前,嘴里的每一个字都好像用力咬碎了才会出口,“我开了几乎一整天的车去找我姐,跟她道歉,求她同意我们在一起!”
秦越的视线聚焦不了,耳边嗡鸣。
“你还不知道我姐在哪儿对吗?”沈见清蹲在秦越面前,抬起她脸,笑了一声说:“她死了。”
“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为了护着我,被人P了ZW的黄图在网上到处传,受不了自杀的。”
秦越的呼吸陡然定格。
难怪沈见清说她不喜欢拍照。
她提起14岁时欲言又止的“后来”竟然恶毒到了这种程度。
秦越惊惧无措,下一秒,她像是有所感应一样,扭头躲开沈见清的视线,却反而送上耳朵把她接下来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那张图和我咬着簪子ZW的图几乎一模一样。秦越,你应该见过对吧。”
“我没有。”
“没有你躲什么,你不是喜欢我么,不知道我的全部,怎么全心全意地喜欢我?”
沈见清浑身上下透着疯狂,“秦越,哭得滋味不好受对不对?可我从14岁开始到15岁离家,几乎天天在哭,醒着哭,睡着哭,清醒着哭,喝醉了也哭。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生不如死。”
“偏还有人天天在我耳边质问我,你这么烂着对不对得起你姐。”
“我对不起,所以我从来不去看她,但为了和你在一起,我还是鼓起勇气去了。”
“你呢?”
“秦越,你回报了我什么?”
秦越浑身发抖,嗓子颤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沈老师……”
沈见清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秦越,“秦越,你不是要治愈我吗?来,我就站在这里,你来治愈我,治愈了我就跟你,一辈子对你死心塌地。你来,我就在这里等着。”
“来啊!”
沈见清用尽全力的一声吼过后,秦越遍体生寒。
她治愈不了沈见清了。
不止治愈不了,还会在每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把她伤得更重。
她不知道沈见清说的ZW的照片是什么,她从来没有看过。
除了蹲在换鞋柜前哭的那张,她手里没有沈见清任何一张照片。
那张她也在清理历史数据的时候一起删了。
她想解释,可回想沈见清一次次笃定地指控,她心里立刻就有了答案——猫拍的。沈见清那几天一直把它身边。
秦越又一次百口莫辩。
她低头看着散在地上的照片,努力分辨它们的来源和拍摄内容。
很快就发现是她们之前在照相馆里拍的。
她们在接吻。
沈见清当时说别人有的,她也得有,还得是最好的一张。
她拍得确实很好。
沈见清却眼神矛盾、痛苦,一连十几张,无一例外。
寒风彻骨,仿佛用尽满身力气也无法抵御。
秦越艰难地拾起照片扣着,脑子里那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一瞬之间变得清晰无比——她和那些欺负沈见清的人没有一点区别,甚至,她更恶劣。
她想方设法地让沈见清冲破障碍爱上她了,才向她露出破绽,对她造成的打击会是成倍的。
那么,想要沈见清过得好,她就必须和她们一样远离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现在就像一根长长的刺竖在身上,沈见清只是看她一眼就会被狠狠扎中。
沈见清刚好也说:“秦越,别再让我看见你了。”
话落,沈见清转身要走,秦越忽然抬起胳膊,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刹那透骨的冰凉让沈见清浑身震动,她的脚步僵在原地,听见秦越嗓音艰涩地说:“沈老师,你摸过太阳吗?”
沈见清蹙眉,转头去看秦越,她恰好抬头,目光遥远而轻柔,“你见过光有形状吗?”
沈见清听不懂秦越的胡言乱语,想甩开她。
动作之前,秦越把照片装进口袋,扶着潮湿的墙壁站起来,看着她说:“我摸过,也见过,所以……”
秦越停顿了很长时间,在沈见清以为不会再有下文的时候,她才说:“对不起。”
这一声轻得几不可闻。
沈见清却无端觉得秦越搭上一身力气,才能说出这三个字。
寒风在一瞬之间悄然停止。
沈见清失魂似的看着秦越松开自己,走过去提起扔在地上的背包,一步步走出巷子,然后转身不见。
那一秒,沈见清仿佛一脚踏空,直坠深渊。
她下意识往前走出一步,又生生停住,脸色难看地看那个被秦越赶走的女人去而复返,想解她的衣扣。
“啪!”
沈见清用力挥开,眼神冰冷漆黑,“我说了,你敢动我一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
女人揉着手,笑得很无所谓,“都是出来玩的,跟谁不是睡?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
“滚。”沈见清说。
女人脸色骤变:“你别给脸不要脸!”
沈见清不语,直接拿出手机拨“110”。
女人见此,冷哼一声,快速转身离开。
沈见清悬在拨号盘上的手指剧烈颤动。
只一下,她被寒冬切割过的锋利视线倏然就模糊了,胃里的酒便趁她不备又一次往上返,她控制不住弯腰呕吐。
污秽的酒水食物和眼泪一起往下掉,沈见清顾上顾不了下,只能听之任之,由着狼狈将自己紧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