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人他又茶又钓(20)
“柳大小姐的生日宴会!我可以!”
“我要去见见世面!”
“天啊,姐姐给个姬会!”
柳家是A市四大家族之一,政商皆有涉及,底蕴深厚,在圣西利尔就读的学生有一定家底,但是大多数相较于柳家还是不够看,为了与柳家攀上关系,班里大多人都会选择参加。
作为柳家这辈本家唯一的女孩,柳铃依的生日会规格一定很大。
“小君,下周六是我的生日,一定要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哦。”柳铃依发现谢昭君回了教室,走了过来,将手中的邀请函分发给他。
纯黑色的邀请函上是烫金的花纹,在灯光下反射着光泽,谢昭君接过,道了声好。
“柳大小姐,怎么还邀请这种下等人去你的生日会啊,也不怕脏了地方啊。”王靳从旁走了过来,眸中讥讽之色显而易见。
王靳等人对他那样强烈的敌意,似乎从成绩出来那刻就愈演愈烈。
一旁的小弟也连连附和:“就是啊柳姐,这种人连礼物都送不起吧。”
“笑死我了,我要等着看笑话了。”
王靳恨声道:“小杂种,你也真敢接,你配去吗?”
许久没到面前来蹦跶,他似乎对谢昭君的仇恨又加深了,但谢昭君印象中和他并未起过其他冲突。
柳铃依虽然家世显赫,人美有涵养,可她觉得面对傻x,这种涵养就没必要了。
她眉头一竖,一副无法和傻13说话的嫌弃模样:“傻x,我邀请同学们去生日会难道是因为我想收礼物吗?”
“你凭什么骂人啊,凭你这头人不人鬼不鬼的紫毛吗?凭你天天不写作业还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样子吗?”
“你要不以后去算命吧,去算算自己到底算什么。”
“配钥匙也行,让我看看你配几把。”
柳铃依的嘴跟连珠炮似的,将以往的形象打得有些破碎,王靳等人被一番话堵得瞠目结舌,嘴巴张了几下,什么也没说出来。
柳铃依说完这句话就转头看着谢昭君:“小君,别听他们张着嘴胡说,我柳铃依只是想过生日请同学们来家里玩,就算不送礼物,只要人到了就行,我一样欢迎。”
“好。”谢昭君点了点头,将那封请柬收进书包里,“我一定来。”
“傻13。”柳铃依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喝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这么喜欢站着就滚出去站,别碍本小姐的眼,恶心得我快窒息了。”
王靳那一批人虽然被柳铃依骂走了,但内心对谢昭君的妒恨肯定只会多不会少。
谢昭君垂下头,眸色深深。
只要,只要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添一把火。
*
裴京郁上线时,料想谢昭君是刚从食堂吃完午饭,正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裴京郁打开【日程安排】准备给谢昭君安排周五六日的养成,却发现周六的时间是灰掉的,没有办法安排。
有些诧异,他打开【日常轨迹】才发现『未来事件』里长出了一个分支『邀约』。
『邀约』一栏有个红点,裴京郁点开,发现谢昭君周六要去参加柳铃依的生日宴会。
柳铃依?裴京郁回想了一下,果然有些熟悉,好像是那天谢昭君进医院后来探望过的几个同学之一。
应该是谢昭君在班里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参加生日会这种活动裴京郁对此表示非常支持,只给谢昭君安排了周五和日的健身。
关掉【日程安排】界面后,裴京郁忽然发现了教室里气氛的不对,果然,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出乎了裴京郁的预料。
脸上几乎写着“我是霸凌哥”的几个小人好像将什么东西扔了出去,然后谢昭君竟然直直地将身子探出了窗外,像是要伸手去够,眼看着整个人就要掉出去,裴京郁急急忙忙地拖动着谢昭君将他拦住。
于是屏幕里只剩下谢昭君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哪还有霸凌哥的影子?
拿出背包里的小纸条正准备写字,还没来得及落笔,画面就快速的变换着。
掠过教室,教学楼,屏幕定格在教学楼旁的草丛上,Q版小人焦急地找着什么。
那些人究竟丢了他的什么东西?值得连命都不要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昭君在一片草丛前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捡起什么东西。
他忽然红了眼圈,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哭得无力而悲恸。
想说的话哽在了喉咙里,裴京郁忽然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谢昭君捡起的……
——正是那张自己第一次写给他的小纸条。
*
还没进教室门,谢昭君就听见了熟悉的哄笑声。
他吃饭很赶时间,这样就能多腾出时间来读书,此刻教学楼里没什么人。
他攥紧了拳头,快步走到教室门口。
瞳孔骤然缩小,谢昭君死死盯着围在他座位周围的人。
被掀翻的书桌,杂乱掉在地上的物品,王靳等人讥讽的眼神……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为首之人的手中,谢昭君身体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全身骨骼都绷紧了。
“哈,让我来看看,我们年级第一平时那么宝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靳语气咬牙切齿,甚至特地加重了年级第一四字的语气,轻佻地将那张纸片翻过来,看清上面内容时顿时大笑出声。
“还以为写了什么呢?就这么一个破纸片啊。”
谢昭君脸色冷得像苍山上的雪,乌眸沉得吓人,话音像淬着冰:“还给我!”
王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么暧昧,不会是女朋友写的吧,哈哈哈哈,你看,急了。”
周围的人也一起哄笑起来。
紧紧握着拳头,杀意在谢昭君的眼中骤升,他正准备冲过去抢回那张纸条,眼前的一切却仿佛忽然被按下了慢放键,心脏被重锤,他的呼吸在那一刻宣布停止。
无论是可憎的面孔,是被大风吹起的布帘,还是窗外的云,在谢昭君的眼睛里都已经看不清也不再重要了,视野里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张被风卷起乱飞的纸条。
谢昭君发狠挥开人群,他拼命挥舞着手想要抓住那片零落的碎羽,明明离得那么近,却还是无法阻止它的坠落。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大半个身子悬空快要掉出窗外。
可那一点白色还是离他的世界越来越远,在他的视野里逐渐缩小成三年前那场下了许久的雪,那场寒冷刺骨的雪。
原来那场雪从未停止。
“谁让他是小三的儿子呢?”
“别管了,他掉下去也活该。”
“我最看不惯这样恶心的人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了。”
身体好像被谁用力地拉了回去,谢昭君呆呆地站着,外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听得见刺耳的嗡鸣声,尖锐的声音快要将他彻底撕碎。
A市的天气向来多变,前几天还是晴,今天阵雨。
偏偏是下雨。
谢昭君再一次在草地上蓄积的水洼里看清自己的样子。
狼狈不堪。
葱茏的草木上还挂着欲落的雨水,谢昭君在教学楼旁的绿化里找了很久。
久到吃饭的人群都零零散散地回归了班级,久到教学楼恢复了人声鼎沸,久到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那张纸条湿淋淋的落在泥土上,谢昭君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
纯白色的纸张被泥土和雨水玷染,脏污皱成一团,早已看不清楚,就像那页融化在手心的习题册。
浑身好像一下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谢昭君只能茫然地靠在树上,泪水将纸张晕染,于是唯一剩下能看得清楚的那个字也看不清了。
他失去得更多了。
身侧是喧闹的人群,谢昭君躲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无声哭泣。
三年前的他只能看着,现在的他……仍然只能看着。
好像无论他拼尽全力,再怎么努力……
——他还是那个没用的人。
谢昭君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的教室,又是怎么浑浑噩噩过了一下午的,走在回谢家大宅的路上,天上忽然又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