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人他又茶又钓(113)
撒娇一样柔软。
裴京郁僵在原地。
小猫口中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掌心,乖巧得不可思议:“哥哥。”
“欢迎回家。”
裴京郁感到自己体温骤升,理智涣散,再说不出话来。
沉重的房门外,忽而落下一片硕大的阴影。
轮椅宛若中世纪雕像中恶魔的獠牙,显得格外狰狞。
谢自祈伸手撑着下巴,如同一座雕像,静静看着这一幕。
片刻后,露出一个笑,笑颜如花:“你们在做什么?”
对方回了个好。
刚从浴室出来,裴京郁擦着有些湿漉漉地头发,准备去客厅拿吹风机。
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他想了想应该不是谢昭君,毕竟这才第三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应该是邻居有事找吧。
裴京郁打开门。
竟看到张熟悉的脸孔。
他瞳孔一怔,呼吸猛然一顿。
对方一身风尘仆仆,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皱褶,很像是刚下飞机就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样子。
谢昭君竟然在笑:“阿郁,晚上好。”
第84章 啊?真的假的。
“但小昭,你怎么……这不是才……”
这不是才第三天吗。
谢昭君呼吸略微沉了沉,眉梢星星点点全是笑意:“阿郁,因为我……”
他低着头拉长话音,笑了一下:“想见你。”
“所以就压满了行程回来见你了。”
白荷与她交谈,往往是由丈夫作为开端,心中自是有无数想要炫耀的东西,想要讲自己运气好,又说人该吃点苦,所谓同甘共苦才能磨练夫妻情感。
朋友往往是倾听,讲着话题,最终还是要落在孩子的话头上,何况,是这样一位娇养大的富家千金的独子——不出意外,她确实只能有这样一个孩子。
白荷没什么主见,对待丈夫和孩子都是走一步算一步,也吸取点前人的教训,不敢太纵容,也不敢太溺爱。可想归想,家里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即便保姆女佣请了不少,那也提供不了多少情感价值,即便是有,谢自祈也不君意与他们相处。
这是个很古怪的孩子,白荷对朋友轻声抱怨。
要说一个人呆着是自闭,又不尽然,谢自祈那张脸就做不到默默无闻,多的是人簇拥,走到哪都会被人称赞的美貌,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从不避讳与人交往,但这样的交往是畸形的。
位于食物链最顶层的动物会计较草食动物的死活吗?
那自然是不会的。
朋友想了想,揽住白荷的肩,轻声道:“不如养只宠物如何?国外许多家庭都会养猫养狗,陪着孩子成长,让他意识到爱心,和爱心的意义。”
白荷次日将这个想法告诉谢嘉润,面上是想要与他商量商量,心中却早已下了决心。
确实是要养一只宠物的。
是猫是狗无所谓,总归是要陪着谢自祈的,就由他自己去选。
家里面积大,也有花园,遛狗不需要到外面乱逛,而养猫就更简单了,只需要每日喂点猫粮,清理猫砂就好,总之,不麻烦。
然而谢自祈不要。
这个娇气的孩子,拧着眉头,既是困惑,也是不屑,“我不要。”
养猫养狗,他都不要。
白荷耐心询问,为什么不要。
是不喜欢,还是觉得麻烦,如果是觉得麻烦,家里自是有专人清理,不用费心。
谢自祈说:“不喜欢。”
白荷准备的话卡在喉咙,要吐不吐的模样,憋红了脸。
她惊悚得望着眼前这精致得像个娃娃似的孩子,心中掠过无数个想法,偏偏没想到是这个。
她小心翼翼,问:“是害怕吗?”
确实是有小孩天生怕动物的。
谢自祈摇头,不耐道:“就是不喜欢啊。”
猫狗都不喜欢,不关于谁,与任何人无关。
单纯的,不喜欢。
嫌弃它们到处叫烦,觉得排泄物恶心,每到春天又开始发情,成日里嚷嚷不停,那么多的毛病,岂能一概而论,如此简单就照顾一个生命,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方面的不负责吗?
谢自祈没有那么高尚,他仅仅思考着令他心烦的事项,就觉得令人呕吐,养一只猫狗,要将自己变成这样患得患失的模样。
他才不要。
谢自祈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气味很淡,一缕,风一吹就散了。
可是屋子里没有风。
铁锈味充斥着谢自祈的周遭,封闭的空间里无限放大的感官,令他觉得厌烦。
是该厌烦,往常这个时间点,自己本该是躺在床榻上,舒舒服服看书,或者睡觉的。
然而。
头向后仰去,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是经久未动的骨头发出的声响,如同重组后的虚脱,他放松身躯,头一歪,挨在背后的靠背上。
女佣站在一旁,要上前替他整理坐歪了的靠背。
谢自祈瞥了她一眼,笑道:“别碰我。”
女佣僵硬着手,悬在半空中,好一会才收回。
面上尴尬,却不得不解释:“您的坐垫歪了,我想替您整理一下。”
少年半眯上眼,刺眼的白光照得他眼睛疼,他伸手捂住了眼睛,语气不明:“滚出去。”
谈不上斥责,但语气实在不和善,女佣仅仅犹豫一瞬,就道:“我去门外。”
及至门重新合上,屋内才重新回到寂静。
谢自祈饶有兴致得观察天花板,是白色的。
这间房间他不常来,并非拥有不好的回忆,而是他不喜欢消毒水味。
难闻,还有些令人作呕。
比不上正规医院的浓烈,这小地方的气息淡,也刻意避免了消毒水气味的散发,还是令谢自祈无法忍受。
墙壁上涂着蓝色的油漆,淡得叫人看不清,已经有些年头。
直到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谢自祈才收思绪,歪着头,向他投去目光:“怎么样?”
谢家养着不少家庭医生,其中一个陪着谢自祈许多年,从出生就聘请来,与他极为熟悉。
这位医生姓刘,暂且称他刘医生。
谢自祈待他脾气要好些,不会无缘无故发火,然而也仅限于此,更多的亲昵也没有,遇见了,也只是比陌生人要亲密些的熟人。
裴京郁还是把那个麻袋塞回了谢昭君手里。
他扶额苦笑:“如果你要放家里,就放自己房间的床头柜里面吧,不然我晚上睡不着觉。”
谢昭君愣愣地拿着麻袋,竟然有些呆萌的意味。
半晌,他想通了。
“好。”
放自己房间里,那也是放家里了。
走一步也是步。
争取某天放裴京郁房间里去,顺便把自己也放进房间里去。
谢昭君:嘻嘻。
第85章 这个梦不对劲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整个人好像被诡谲迷离的影子吞噬,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耳际染上一缕冰冷气息,温热的肌肤几乎是一瞬间就泛起细细密密的小颗粒。
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呼,裴京郁下意识弯起背脊想要逃开,却听到一阵金属敲击声。
手腕被禁锢于头顶,就像是被缴械按在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鱼肉。
令人战栗的灼热呼吸顺着裴京郁的耳垂逐步侵略至脸颊,放大的感官让他更敏感地听见有人的呼吸声。
是谁?
买回来一大堆热销书籍,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送书就罢了,万一他看过呢?
看过的书还会有惊喜吗?
尽管他自己也摸不清为什么非得创造个惊喜,然而理智被情感压制,他预备送个不同寻常的礼物。
最后,寻觅千千万万,终于挑选了本决计不会有多少人看过的现代诗集。
依照他的想法,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因为这诗集的作者是一位外国人,曾经教导过他一段时间。
这本书也是这位老师临走前送给他的众多礼物的其中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