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人他又茶又钓(178)
他们一起走进大客户部门,下属看到他来了,纷纷和裴京郁打招呼。
“许一晗,你等下要去新国展做同传?”裴京郁点名问。
许一晗刚试用转正没多久,没想到上司会记住自己的日程,连忙交代细节。
“我中午去确认场地和设备,开完会还有一场商务晚宴,我到时候要陪同。”
这种陪同要夹在中间传话,虽然坐在饭桌前,但心思扑在各方交流上,肯定吃不上两口饭。
裴京郁提醒:“噢,去超市买点面包备着吧,下午我跟你一起去。”
同声传译很考验心态,许一晗入行没多久,这会儿压力很大。
得知裴京郁能在现场看着点,他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立即拍马屁要点奶茶。
“我最近就喝白开水。”裴京郁的嗓子哑了两三天,好不容易恢复清亮。
许一晗去茶水间倒了杯水回来,有人跟在他屁股后面,进门就往裴京郁的方向张望。
“小裴,听说你下午也跑新国展?”那人开口,“怕你家的新人闯祸啊?”
裴京郁接过陶瓷杯,道:“有萧老师在,我当然放心场面镇得住,就是我最近待在家里太无聊了,找机会出去走走。”
一场标准会议的同传至少需要两个人,今天是许一晗和萧徽互相协作。
后者是隔壁口译部门的经理,有他在旁边把关,的确出不了什么岔子。
萧徽揶揄:“我还以为是松晟没打来电话,你等得心急了。”
他们都在名单上面,可以说是竞争关系,这类选拔非常常见,裴京郁不会为此心里有挂碍。
他游刃有余地应付了几句,下午提前抵达展馆,门口已然停了不少车。
裴京郁看了眼物料,上面标的是某个财经论坛,举办方是一所专业类大学联合了相关报社,性质更侧重于学术交流。
两位同事一下车便团团转,忙着在外接洽,裴京郁走进同传箱,有条不紊地帮忙测试设备。
过了会,同事们也过来了,裴京郁喊住许一晗,又交代了几句要点。
“不用太紧张。”萧徽摆出大前辈的姿态,“要是被吓得大脑空白,效果反而不好。”
距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口译员认真翻看准备的资料,裴京郁坐在许一晗旁边,观察着场内的状况。
邀请的嘉宾来自各个领域,门槛应该很高,他认出来的几家公司都在业内很有名气。
尽管如此,他们却没能坐到前面,被安排在中间段的位置。
裴京郁琢磨着,打听:“话说你们的晚宴在那儿办?”
“瑞银饭店。”许一晗回答。
与此同时,谢昭君在会场的前排落座。
他侧过头,低声与秘书说:“晚上他们还要去瑞银吃饭?我不去了,让他们另外安排。”
这几天谢昭君摆明了心情不好,总是冷着一张脸,秘书因而反思多次,却一直没盘算出来,究竟是哪位祖宗得罪了领导。
此时她不想触霉头,听到谢昭君要翘班,随即表示自己马上去安排。
等会儿论坛就要开场,在他们周围,主办方正给海外嘉宾发放耳机,调整收音频道用于实时传译。
谢昭君心不在蔫地看了会儿,让秘书也去帮忙拿一个。
“什么?”秘书没理解他的用意。
谢昭君说:“他们刚才说自己请了蒲音的人。”
秘书很愧疚:“原来是这样,我没有注意到,您居然一耳朵就捕捉到了!”
谢昭君没多解释:“碰巧而已,我听一下质量。”
没想到谢昭君居然这么周全,秘书一边应声,一边问主办方要来了两副耳机。
待到主持人开始发言,耳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温厚沉稳,描昭得很精准,也容易理解。
秘书分辨了一会儿,与谢昭君介绍:“这位应该是萧徽,他的译稿也不错,水平非常稳定。”
谢昭君淡淡应声,秘书揣摩:“这边还没有联络裴京郁,既然没有对外定下来,现在换人也来得及。”
她感觉谢昭君的态度很模糊,不过萧徽发挥得确实好,有时候就是突然偶然抓到表现的机遇,或许可以改变整个轨迹。
半个小时后,同传人员进行了固定轮换,嗓音明显变得稚嫩。
不过那个人基础功扎实,眼下驾驭得住,谢昭君听了一会儿,不着声色地望向同传箱。
场馆太大,隔得太远,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有几个人。
谢昭君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而台上人讲到激动处,不自禁开始脱稿,洋洋洒洒地表达最新观点。
节奏被这样猛然打乱,翻译的声音迅速绷紧,勉勉强强地向听众们传递信息。
紧接着,台上人讲了一个极其生僻的专业词汇,口译员明显磕绊了下,再努力地续上了内容。
意思理解歪了。谢昭君在心里想。
不过这种翻译的正确率不可能做到百分百,能将大致意思表达个七八成,就已经足够用。
对方似乎也发现有口误,并且为此焦虑起来,想要回头打个补丁,却一直没找到插入的空隙。
由此阵脚越来越乱,台上再度出现难句的时候,翻译出现了大概两秒多的空白。
“萧徽该救场了吧。”秘书小声说。
几乎在她做出猜测的同时,大家耳边接上了流畅又好听的声音。
只是这音色不属于萧徽。
“裴京郁?”秘书诧异地说。
她有些惊喜,和谢昭君道:“我听过他的现场,这一次就立马能认出来了。”
裴京郁明显是在救场,这一部分全是即兴发挥,可他如同早有准备,情绪和术语全能顾及得到。
很多前沿的概念也可以融会贯通,以他的方式表达给每位观众,年纪轻轻能在蒲音有一席之地,不仅仅是因为脸长得有回头率。
之后人员换回了萧徽和许一晗,四平八稳地收了尾,但秘书再也没有提起换人的事。
结束后,秘书去与同行交际,想询问谢昭君是否要先坐公车回去。
然而,她刚扭过头,身边空空荡荡。
谢昭君怎么不见了?
会场的同传箱里,两位同事要转场去饭店,这会儿在原地稍作休息。
听到萧徽的叹气声,许一晗的心态愈发慌张,时不时喝一口矿泉水。
再发觉裴京郁要讲话,他率先苦着脸认错。
“对不起,我犯了好多错误,害得您来补锅。”
裴京郁却没有指责:“出点意外很正常,你除了中间有点崩溃,其他地方都不错。”
许一晗听完愣住,再听见裴京郁继续说。
“哪怕我今天不在,萧老师也能兜住,你别一副要被开除的表情,现场没事就好。”
这时候分析问题没有任何用处,他示意对方尽快做调整。
“现在也别沮丧了,让客户看到像什么样?记得晚上好好干。”裴京郁嘱咐。
许一晗初来乍到,听说过裴京郁在公司有多么讨喜,之前因为交集很少,所以没有什么实感。
现在他已然被收服,备受鼓励道:“好的,我不会给您丢脸了。”
他们继而离开小屋子,主办方还没动身去饭店,裴京郁跟着他们在走廊处透气。
“这人好帅,这年头基金经理都卷颜值么?”许一晗点评着不远处的嘉宾。
萧徽道:“不可能,基金经理都是面相越沧桑,看着越有安全感,连我妈都怕被帅哥骗钱。”
裴京郁探头探脑:“你是在说谁?我来打假。”
许一晗指了个方向,裴京郁循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不可思议地屏住了呼吸。
全世界的帅哥只剩下一个了是吗?为什么Alfred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人今天换了身西装。
周遭的气场与之前完全不同,放大了傲慢感的同时,显得禁欲又斯文。
裴京郁脑袋有点空白,没来得及克制目光,而另外一边,谢昭君感觉到了有人在偷看。
两者视线忽地交缠在半空,裴京郁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过后觉得这样很心虚,又逞强般抬了回去。